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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於澄澄 -【美人在懷之五】淚皇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4:59 PM     標題: 於澄澄 -【美人在懷之五】淚皇

  當個被叛國的皇帝已經夠苦的了

  沒想到串通外人的竟是他的皇后

  她一開始就以背叛他爲目的而接近他

  虧他還那麽全心全意的愛她

  想想她乾脆跳崖一死謝罪算了!

  沒想到上天注定他命不該絕

  於是他咬著牙苦學向來討厭的武功

  強迫自己變成心狠手辣的強人

  並以傷害她最重視的親人爲樂

  他要她時時活在他的威脅之下

  就算折磨她總讓他感到心痛

  他也決定要和她糾纏一輩子......

[ 本帖最後由 笑紅顏 於 2008-10-28 05:09 PM 編輯 ]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2 PM

第一章


  "陛下、娘娘!快逃吧,大軍已經打進來了,很快便會攻進皇宮……"忠心耿耿的大內總管率領衆宮女、奴才們,跪在大殿前懇求著。
  西豔國的民兵聯合驍勇的傭兵團鬼堂軍,氣勢銳不可當,無戰事已久的北國根本無法抵擋大軍壓境,以致節節敗退,眼看京畿就快要不保了!
  其實北國皇後的真實身份是西豔國大公主豔無雙,這一次就是她裏應外合的成果。她看著這一切,熟悉的記憶湧入腦海中,八年前她也是這樣望著一身頹然的父皇,面臨家破國亡的恐懼,於是她緩緩跪了下來。"皇上!請你快走吧!"
  所有西豔國的人,等的就是這一天,她該高興終於複國了,但是她並沒有。她最害怕的也是這一天,因爲她千不該、萬不該地愛上北國的皇帝,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。  
  一向以鐵血治國的北國,出現了歷年來最仁慈敦厚的皇帝煌睿,由他來承擔一切的錯誤,其實對他並不公平,她一定要保護他的安全。
  "陛下!您是尊貴之身啊!快逃吧!老臣求求您!"
  "皇上……"大殿上衆人哭成一團,震痛了豔無雙的心,他可以不受到這種對待的,是她……一切都是她造成的……
  望著遠方的漫天戰火,聽著耳邊的震天殺聲,煌睿的眉心不禁緩緩皺起,"我是北國的皇帝,我的人民正在受苦,將士們正爲了北國背水一戰,我怎麽可以苟且偷生?quot;
  豔無雙看著煌睿的背影,因爲他的話語而震撼著。是她的錯覺嗎?那一瞬間他的背影竟跟死去的父王一模一樣……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如此相似……
  "陛下……留得青山在啊!"大內總管老淚縱橫地說道。
  煌睿看著北國的江山,無力地閉上了眼睛。他果然不是個做君主的料子,北國百年的基業,祖光們辛苦打造的江山,一夕之間全毀在他的手裏,他還有什麽顔面活下去?
  "退下吧!朕要跟北國共存亡!"
  "不!陛下,如果你要這麽做……臣妾也跟皇上一起共存亡。"豔無雙顫抖著身子站了起來,想到父皇喝下毒酒的畫面,她恐懼地由後頭緊緊抱住了煌睿,她絕不能讓八年前的事件再重演一次,她不要失去他,天啊!她並不想置他於死地,她只是想要回西豔國的主權,她一點也不想傷害他……  
  煌睿的心念一動,轉身看箸豔無雙,"皇後!"
  "陛下!您不爲自己想,也要爲娘娘著想啊!娘娘肚子裏可有皇室惟一的血脈啊!"
  "臣妾不怕!不管皇上做出什麽決定,臣妾一定跟隨皇上。"豔無雙臉上沒有任何畏懼,她的責任已了,她完成了複國的使命,如今她可以了無牽掛地跟煌睿去了,他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。
  "雙兒……"煌睿緊緊擁住懷裏的人兒,身爲一國君王,他得跟國家共存亡,但……身爲一個丈夫、父親,他怎度能眼睜睜地看著妻兒爲他而死?
  但……他不是凡夫俗子,他是一國之君,他該承擔自己的過錯,不能拖任何人下水,他的線視看向她身懷六甲的小腹,突然推開懷中的軟玉溫香,轉過身子,咬著牙道:"快護送皇後出去!"
  "陛下……"不只是奴僕,連豔無雙都嚇到了。
  豔無雙死抱住煌睿的腰身泣道:"不!不要捨棄臣妾……別趕雙兒走……"
  煌睿緊閉著雙眼,內心雖有萬般不捨,但是他知道惟有如此,才救得了她,於是咬著牙低吼道:"你們還在幹什麽?還不快護送皇後走?"
  豔無雙含著眼淚,一臉堅決地抽出腰間的匕首,抵著自己的頸子。"要走一起走,要死一起死,我絕不獨自離開。"
  煌睿轉過頭,看見豔無雙眼底的堅持,也看見她滿臉的淚水,"你……這是何苦?不走,你跟孩子都活不了……"
  豔無雙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,"不會的!雙兒跟孩子都會活下來的,只要陛下跟我們一起走,我們是一家人,我不要跟你分開,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如此!"
  "雙兒……"煌睿的心裏有著猶豫。
  "睿!我們一起走吧!你不適合當皇上,你的心太善良了,皇上這個位置不是一直都禁錮著你的靈魂嗎?這個位置並不是你想要的,這樣也好,我們一起走吧!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,從頭開始,當一對世上最平凡的夫妻,做個凡夫俗子,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?
  "雙兒……"他真的可以嗎?真的可以拋棄所有,只當個平凡人嗎?
  豔無雙點點頭,含淚微笑,"陛下……你相信雙兒吧!"
  "陛下……請您快跟娘娘一起走吧!"
  在豔無雙祈求的眼光裏,煌睿與她一同步下大殿的階梯,走向不可知的未來,她展開笑顔,拉著他快步走出了宮門。看著她的笑,他的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勇氣,雖然沒有了江山,最少……他還擁有她!
  ☆
  幾名忠心的護衛,護送著換裝成平民百姓的煌睿和豔無雙,小心地走進宮後的山林裏,要逃出北國,這是惟一的一條路。  
  只要逃出他們兩個人既定的宿命,也許他們會有一線生機,只要逃離這裏、逃離所有,逃到一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……或許她跟他可以相守一輩子。
  一向養尊處優的煌睿,沒有走過山路,再加上前一天的大雨,路上又濕又滑,他一個不小心,摔了一跤。
  "皇上!"護衛們嚇了一跳,趕緊將他扶起。
  "皇上……你怎麽樣了?傷到哪裡了嗎?"豔無雙緊張地問道。
  煌睿搖搖頭,"我沒事!我擔心你,你有孕在身,山路這麽濕滑,連我都摔跤了,你豈不更危險?"他都自顧不暇了,腦子裏卻還是只想到她,他總是這樣,一向爲別人著想,不管對待任何人,總是那麽和善,相信每個人都是好人,而他最相信的就是她了,她卻是把他逼迫到這樣艱難境界的罪魁禍首……  
  豔無雙強顔歡笑地說,"臣妾從小就苦慣了,這點山路難不倒我的!"
  "你還自稱臣妾做什麽?離開了宮廷我就不是皇上了,往後我們只是平凡夫妻,再也沒有人稱你皇後娘娘了!"煌睿苦笑地說道。
  "不管是不是在宮裏,皇上永遠都是雙兒最愛的人,永遠是雙兒的丈夫!"豔無雙緊握著煌睿的手說道。
  "雙兒……"他何德何能,讓她對他如此死心場地?他連給她一個安穩、不恐懼的未來都沒有能力。
  "皇上!我們快走吧!"護衛說道。
  一群人走了許久,豔無雙見煌睿已經氣喘吁吁了,她趕忙吩咐道:"先休息一下。"
  不料她的話才剛剛說完,四面八方突然湧出早就埋伏在此的鬼堂軍,他們拉開了弓箭,就往他們射去。
  該死!怎麽可以不看清楚是誰就亂射?!豔無雙眼明手快地拉了煌睿一把,兩人雙雙跌在草地上,幾名護衛被弓箭射中,馬上倒地身亡。
  煌睿看到這樣的情景,不禁嚇得臉色蒼白、手腳發抖,豔無雙察覺他手心傳來的冰冷,趕緊安慰他道:"別怕!臣妾一定會誓死保護皇上。"
  "不!雙兒,你別管我……快點跑!"
  "不!我……"她要跟他在一起啊!  
  豔無雙話未說完,只見煌睿舉高雙手站了起來,"我是北國的皇帝,你們要找的人在這裏,別濫殺無辜。"
  煌睿爲了不讓無辜的人因他而死,所以挺身站了出來。他站在豔無雙面前,鬼堂軍高舉的火光照出他的身影,雖然他並不壯碩,也沒有高強的武功,臉上總是掛著孩子似的笑容,純淨的眼眸裏更是漾著柔光,但在危急的時候,他瘦削的危膀突然變成銅牆鐵壁,直直擋住了她,哪怕用生命交換,也要護衛她。
  豔無雙抓起一把小石頭,暗自運功,彈向那群弓箭手的頭部,每個人都抱頭痛叫著,豔無雙乘機拉起煌睿的手,腳一點地,往上躍上了樹頭,又往另一個樹頭躍去。  
  煌睿一臉驚訝地看著豔無雙,腦海裏突然閃過國師白幽被趕出皇宮前曾對他說過的話"陛下,我發覺雙兒並不是一般的女人,我曾試過她,她是個有武功的女人,她接近陛下的動機絕對不單純……"
  兩人在樹林間穿梭著,直到來到山崖邊,確定已經擺脫了追殺,豔無雙才拉著煌睿緩緩著地,這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:"雙兒……你……會輕功?"
  豔無雙因煌睿突如其來的問題而張大雙眼,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她一心只擔心他的安危,只想儘快離開那些人,沒想到竟忘了掩飾她會武功的事
  "雙兒,難道……白幽說的話……"都是真的?後面這幾個字,煌睿沒有勇氣說出口。  
  豔無雙像是個做賊被抓到的孩子,一臉慌亂地望著煌睿,"當然不是……現在沒時間解釋這些……我們逃出去後,雙兒一定會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的……"
  煌睿這才松了一口氣。一定是他想太多,雙兒怎麽會騙他?他對著她微笑點頭,"也好……"
  豔無雙狼狽地轉過身,正在想該往哪裡走時,遠遠又望見追兵正拿著火把往這裏趕過來。
  該死!他們怎麽一下子就追到他們了?豔無雙緊握著煌睿的手心在冒汗,早就知道鬼堂軍是支了不得的軍隊,想不到他們追人的效率這麽高,似乎猜出他們要逃往何處。
  "你快走吧!他們要抓的是我……"煌睿對著豔無雙說道,一邊推著她。
  豔無雙看著煌睿,眼睛又模糊了起來。他可不可以不要對她這麽好?!他知不知道他現在保護的人,就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凶?她才是那個最罪該萬死的人,想不到最後關頭他竟要她走……
  "快啊!你還在發什麽呆?"
  豔無雙從煌睿澄淨的眼瞳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,她的心好痛,他一直是那麽相信她,直到這一刻……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,只是更加用力地緊握住他的手。
  "住手!"遠處響起一個女聲,衆人退了開來,來人是西豔國的三公主豔珍。
  正在跟煌睿拉拉扯扯的豔無雙,一聽到豔珍的聲音,先是嚇得停止了動作,接著馬上擋在煌睿身前,抖著唇對他說:"快走吧!有危險的人是你……"
  煌睿還沒完全瞭解豔無雙話裏的意思,豔珍及一干拿著刀棍的鬼堂軍,紛紛對著豔無雙跪了下來。"大公主您受苦了……我們來遲了,還好您沒事……"
  攻進北國的皇宮後,豔珍追尋不著大姐豔無雙,她的心就冷了一半,二姐特別提醒她,一定要找到大姐,絕不能讓大姐跟著北國皇帝煌睿,於是她逼問了宮女,才知道他們來到了山林裏。見到了大姐,她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。
  豔珍興奮地說著:"大姐,我們終於成功了!"他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團圓了!
  站在煌睿前面的豔無雙臉色慘白無比,沒有一絲欣喜,牽著煌睿的手也迅速變得冰涼,她知道煌睿正在看著她,她沒有勇氣看他,更無法面對那雙眼睛。
  "你……你……是西豔國的……大公主?"煌睿的聲音充滿著震驚與不相信。
  豔無雙僵在原地,一動也不動,煌睿抓住了她的手臂,"你……說話啊!你真的是西豔國的大公主?"
  "住手,"豔珍想沖上前阻止煌睿,卻被豔無雙的眼神喝止。
  看著這一切,煌睿像是瞭解了般,頹然地垂下了手臂,"你……果然是……"
  豔無雙沒有說話,只是低著頭落淚,在煌睿面前跪了下來,小聲的道:"對不起…?如今就算解釋也是枉然!
  "大姐!"
  "大公主!"
  他們不明白爲什麽豔無雙要向煌睿下跪,個個忿恨不平地大叫。
  煌睿看著眼前的豔無雙,忍不住淒然大笑,笑聲鞭打著豔無雙的心,穿透她的身體,"你跟我說對不起?那表示……白幽說的都是真的?"
  "我們只想要回西豔國的土地,絕不會拿走屬於北國的一切,你依舊是北國的皇帝……"豔無雙對著煌睿說道。
  煌睿沒有反應,豔無雙擡眼看著他,卻發現他的眸子又暗又哀傷,打擊與失望明顯地出現在他的眼睛裏,她從來就沒有見過他的眼裏出現那種眼神,是她把他的光芒消滅了。
  ?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……"
  煌睿看著豔無雙,眼睛漸漸變得赤紅,她的臉色蒼白,黑髮在她臉上狂亂地飛舞著,他的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她剛剛說的話--
  "你相信雙兒吧!相信雙兒吧!"
  "我們做一對平凡的夫妻……皇上永遠都是雙兒最愛的人,永遠是雙兒的丈夫……"
  那些話如今聽起來怎麽會那麽刺耳?"我一直都是那麽相信你……"
  豔無雙緊緊抱住了煌睿,"是我騙了你……我也很後悔,但我無從選擇……"不背叛他,西豔國就沒有活路,身爲西豔國的大公主,她該怎麽辦呢?
  煌睿任由豔無雙抱著,眼睛直直望著遠方,與她在一起的點滴畫面在眼前一幕幕閃著,想不到他竟被欺騙得如此徹底,他一直是那麽全心全意地相信她,想不到竟是養虎爲患……  
  他閉上雙眼,卻聽見她對他說:"不管別人怎麽看你,雙兒此生是陛下的人,死是陛下的魂……"她怎麽能跟他說這些謊話還臉不紅、氣不端,怎麽能把他的心傷得這麽深、這麽痛,怎麽能讓他以爲終於有個人全心全意地愛著他,怎麽能把他捧上了天堂又順手把他推入地獄?她怎麽能!
  "你別無選擇嗎?"他捧住她的臉,想把她看清楚,想觸碰她的眼淚是否是真的,但他發覺他看不清她,或許他從來就沒有看清楚她。
  "睿……我的確做了很多錯事,但……我對你所說的話從來就不是謊話,都是肺腑之言……"她真的是愛他的啊!
  煌睿伸出冰冷的手,愛憐地在她的臉上游走,無數淒苦的夜,都是她伴著他度過;擁著她,他似乎再也不感覺寒冷,而把那些嘲諷的眼神忘掉,她一直是他的支柱,一直是懦弱的他心裏的太陽……
  如今,他卻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,寒風似乎從四周猛然吹向他,此時此刻他感到好冷……
  "你達到了目的,應該笑才是!"她潛伏在他身邊,對他展開笑顔,一切只是爲了今天?
  看到煌睿的眼神變得空洞而黑暗,豔無雙的心裏不安了起來,"睿,我帶你回去……我要這些人全部撤退……"
  煌睿又笑了,笑得那麽悲涼、那麽苦澀。他對著天地張開了雙手,他還有什麽顔面回去見北國的人民,他想起他最崇拜的皇叔煌拓離開北國時所說的話--"努力做個好皇帝,別給煌家丟臉。"
  他不但丟了臉,甚至趕走忠心的白幽。他一直都好羨慕皇叔煌拓跟銀焰的愛情,他還以爲這輩子就算無法做個優秀的皇帝,至少跟皇叔一樣,還有個深愛的人長相左右,但他惟一想要的……如今卻狠狠地嘲笑著他!
  事實證明他果然是一個失敗的皇帝,到最後還落到一無所有的下場……哈!他的人生怎麽會這麽荒謬?
  煌睿站在崖邊,夜晚的寒風把他的衣服吹得咕咕作響,他對著豔無雙恍惚地笑了笑,就在衆人的驚呼聲中躍下了山崖……  
  "不--"豔無雙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山林,她沖到山崖邊,連抓住他衣角都沒能來得及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不斷地下墜。
  "睿……"他不可以丟下她!他怎麽可以丟下她?他忘了她的肚子裏還懷著他的骨肉嗎?要死……也要一起死呀……
  "大姐!"就在豔無雙往前跨出一步時,豔珍死命地抱住了她。
  "別拉我……我要去救煌睿……我要去救他……"豔無雙大哭大叫地想掙脫豔珍。
  豔珍驚覺自己就快要抓不住豔無雙了,趕緊叫喚站在一旁發愣的衆人,"別光是站著看,快來幫忙啊!"
  這時大家才如夢初醒般七手八腳地幫忙抓住豔無雙。
  "放開我!我要去救煌睿……放開我……"
  豔珍忍不住甩了豔無雙一巴掌,"大姐……你不能去啊!你醒一醒……你忘了你是誰嗎?你可是西豔國的大公主啊!我們努力了這麽久,就是爲了今天……"
  對啊!"開始她就懷抱著目的接近煌睿,處心積慮地想把所有的國恨家仇從他身上討回來,她不停對他示好、展開笑顔,讓他對她動心,如今她的目的終於達成了,她該笑的……這八年來,她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?
  豔無雙用力地大笑、狂笑,笑到全身上下都在痛,她笑自己到頭來在做什麽都不知道,笑自己做了全天下最愚蠢的事,把自己深愛的人推下了深淵
  豔珍看著幾近瀕臨瘋狂的豔無雙,被這樣的她弄得好害怕,這是大姐嗎?大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?
  突然,豔無雙停止了笑,突然安靜了下來,四周靜得沒有一點聲音。
  "大姐……你……你的頭髮……"豔無雙一頭烏黑的頭髮瞬間變成白色,在黑夜裏飄散著,讓豔珍嚇白了一張臉。
  這時一片楓葉翩翩落在豔無雙身上,她抖著手將它撿了起來……
  某個深秋,煌睿溫暖的大手牽著她,兩人肩依著肩來到宮裏的後花園。滿林的楓葉似雨般飄下,落在她的發上、身上。
  "爲什麽楓葉的顔色似血?
  "會痛吧!"
  "會痛?"
  "樹跟葉就如情人,葉子離開了樹,想必一定十分不捨,所以紅色是乾涸的血跡。"
  她用力摟緊他的腰,"好可怕的說法!"
  他笑了笑,"這只是我瞎想的,樹木怎麽會流血?你別怕!"
  她依舊感到不安,不知爲什麽,她不喜歡這種說法,"好可憐……"
  "傻瓜!只是樹跟葉子,你還真把感情用上了!,"
  "我永遠都不要離開皇上,我不要當那片葉子!"
  "你不是葉子,而我也不是樹,就算我是樹,我也不會讓你這片葉子離開我!"說完後,他在她的唇上印下綿密的愛的細誥。
  原來……葉子離開了樹真的會痛!
  她的心好痛,像是被當狠狠劈開一般,望著那片似血般火紅的楓葉,她嘔出了一日血,跟手上的楓葉互相輝映,難道……他們的結局真如楓葉一樣,終究會凋零、分開?
  豔無雙雙腿一軟,跌進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3 PM

第二章


  豔珍緊張地問著剛幫豔無雙診過脈的大夫,"怎麽樣?"
  大夫咳了幾聲,"這位姑娘受到的刺激太大,所以頭髮才會在瞬間發白,她的身子孱弱,絕不能再受刺激,否則肚裏的胎兒難保。"
  "她的頭髮是不是永遠都回復不了烏黑了?"大姐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,紅顔白髮看了多教人痛心啊!大姐今年才十七歲,她還年輕啊……
  大夫摸著鬍子沈吟,"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方法,我聽說二十年只開一次的天山雪蓮,能讓人白髮變黑髮,回復青春。"
  "那天山雪蓮要去哪里買?"豔珍急問道。
  大夫搖頭失笑,"姑娘這可問倒我了,天山雪蓮一向只聽人說過,沒聽過有誰真的見過那樣東西,"
  豔珍嘟起了嘴,"你說了等於沒說!"
  "話不能這麽說,也許他日因緣際會,有幸見到天山雪蓮也說不定。"
  "他日是什麽時候?"說不定等到大姐都變老太婆了還見不到!
  大夫笑了笑,動手在桌上寫下處方,"我先開安胎的藥,一定要照三餐按時服用。"
  ?爲什麽她睡了那麽久都沒有醒來?"
  大夫看了正在床上熟睡的豔無雙一眼,"這位姑娘心火旺,只怕心中有許多解不開的謎,她自己不願意醒來,老夫也無能爲力。"
  "那……她該不會永遠不醒來吧?"
  "你們要多用點心,多在她的耳邊跟她說話,家人的支援說不定會喚醒她。"
  豔珍看著沈睡十幾天的豔無雙,心裏不免擔憂,這幾天請遍了大夫,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異。
  不行!普天之下比二姐醫術高明的人沒有幾個,只要找到二姐,說不定她會有法子讓大姐醒過來,對!她要去找二姐!
  躺在床上的豔無雙,此刻正深保陷入回憶的漩渦,現實太殘忍了,她選擇逃避,至少她還能在回憶裏找她的其愛!  
  ☆
  北國的皇后從煌睿房裏走出來,高傲美麗的面容上,那雙無比精明冷冽的眼睛,正冷冷望著早站在門外,將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豔無雙。
  當兩人擦身而過時,皇后在豔無雙耳邊用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:"記住!我把你派到太子身邊,不單是要你保護他,有什麽風吹草動,一定要向我稟報。"
  "是!"豔無雙對皇后欠了欠身子,然後看著房內的煌睿挫敗的背影好一會兒,才嘴角帶笑地慢慢踏進房裏。
  一見到豔無雙,煌睿立刻一臉苦惱地抱怨:"雙兒,你來得正好,剛剛母后說……"
  "我剛剛在門外都聽到了。"豔無雙看著煌睿微笑。
  "那你快教教我,我該怎麽做才好?"煌睿拉著豔無雙坐了下來。
  豔無雙自信滿滿地說:"不知太子願不願意聽雙兒的想法?"
  煌睿偏著頭看她,"你有什麽好法子嗎?"
  "太子殿下一定要依照皇后的吩咐行事才行。"
  煌睿聞言大失所望,他還以爲她會說出什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。"嘖!你說了等於沒說,我就是不想皇叔爲難,更不想加害銀焰公主。"他崇拜死他們兩個人了,怎麽會想加害他們?
  無雙見他這副單純的傻樣,覺得好笑,"這些我都知道,所以我才要太子順著皇后的心意?
  煌睿一頭霧水,"我還是聽不懂。"
  "太子不能跟皇后起正面衝突,這樣是不孝,但是太子又覺得皇后的做法不對,這很簡單,我先去通知煌王爺,要他先提防皇后娘娘,到時候太子只要隔岸觀火,什麽都不用做,依我猜想,皇后娘娘是鬥不過煌王爺的。"因爲到目前爲止,皇后跟煌王爺的每一次交鋒都輸得很慘!
  煌睿聞言不禁雙眼發亮,用力拍了一下手掌,然後忘情地拉住豔無雙的手,"真有你的,你想得真周到,這樣一來我就不用發愁了。"
  豔無雙看著被煌睿握住的手,不禁有點出神,但很快地就回復一貫表情。"是的!"
  煌睿似乎察覺到豔無雙的眼裏閃過一絲什麽,他順著眼神看向兩人交疊的手,他趕緊收手,"雙兒,你……"
  "太子要問雙兒什麽?"要看穿煌睿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,他雖然貴爲太子,但是性情卻善良天真,心裏的想法永遠明明白白地投射在眼裏。
  煌睿努了努嘴巴,不知該不該問出口,他一向不習慣隱藏心事,說話也不喜歡拐彎抹角,所以雖然覺得不妥,還是問了出口。"雙兒……是母后派來的女官,不是……"
  豔無雙立刻會意過來,接了他的話,"不是該向著皇后娘娘,是嗎?"
  煌睿的臉上有一絲困窘,她怎麽知道他要問這個?"可是……"
  "太子弄錯了,雙兒雖是皇后派來的女官,但是雙兒的心卻是向著太子的,只要是太子的事,就是雙兒的事,雙兒願爲太子鞠躬盡瘁?
  "是嗎?"煌睿的臉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,"你真好!"
  "這是雙兒該做的。"豔無雙笑道。雖然煌睿比自己大一歲,但她常常覺得他比她小很多,不知道是不是她當慣了老大,也習慣爲妹妹們解決問題,所以才有這種感覺。
  "你真聰明,你來這裏後,我心裏變得輕鬆,有你在我身邊,我就什麽都不用煩惱了。"他用著毫不矯揉做作的眼睛誠懇地看著她,對她展開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,口中輕哼著歌離開。
  在那一到那,豔無雙被那孩子氣的笑容弄得有一絲恍惚,他的笑容好亮,像早晨燦爛的太陽,照得她的心頭暖烘烘的……
  她搖搖頭,用力甩掉腦子裏愚蠢的想法。她一定要得到太子百分之百的信任,如今煌拓與皇后互相鬥爭,這可是個好時機,最好鬥得兩敗俱傷!太子才能登上皇上的寶座。
  她的所有希望全都押在太子身上,絕對不能失敗!豔無雙看著煌睿的背影,露出莫測高深的幽暗眼神。
  ☆
  事情果真如豔無雙所想,皇后跟煌拓在朝上的一場唇槍舌劍,皇后果然輸得灰頭土臉。
  見著自己的母親鬥輸,煌睿非但不生氣,還忘了自己正坐在上位,雖然文武百官的視線都集中在皇后和煌拓身上,但是他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在大殿上跟她雙兒高興地眨眼睛呀!她還真怕被皇后察覺。
  看來煌睿根本沒發覺自己在這一場角力賽裏,處於什麽位置,要不然也不會一下朝就到後院放風箏。
  豔無雙遠遠地站在後院的一角遠望著煌睿,他笑得無限開懷,正無憂無慮地放著風箏,她的視線也往天上的風箏望去,記得好久好久以前,她也曾經是個浪漫天真的少女,被衆人呵護著,在草地上快樂的奔跑、跟妹妹們打鬧玩耍……
  "雙兒!"一記冷冷的聲音,把豔無雙由混沌的思緒裏猛然抽離。
  豔無雙一轉過頭,就對上一雙寒冰般的眸子,眸子的主人有著猛鷹般淩利的眼神和雄獅般的懾人體魄,他是煌睿的偶像煌拓,雖然她不懂,煌睿究竟是被他哪一點給吸引的?
  豔無雙垂下眼,恭敬地欠了欠身,"煌王爺!"
  "你的名字叫雙兒,姓什麽?"煌拓冷峻地問道。
  "雙兒從小父母雙亡,被不識字的樵夫收養,所以沒有姓,只取了雙兒這個俗名。"
  煌拓冷冷地看著太過冷靜的豔無雙,冷哼了一聲,"你爲什麽要向我通報?你到底站在哪一邊?"
  "煌王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?我身爲太子的女官,理所當然是站在太子這一邊,這是太子的意思,我只是照做!相信用不著我多言,王爺也明白,太子一向對您十分崇敬!"豔無雙嘴角微揚地說道。
  "是嗎?"煌睿崇拜他?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想要奪他的皇位?
  再思考了下雙兒所說的話,太子的意思?那個傻小子什麽時候有這種頭腦?煌拓眯著眼睛打量著她,似乎想看穿她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?
  外傳煌王爺對皇位勢在必得,是個恐怖的野心家,但照豔無雙這幾日的觀察,外人似乎看錯他了。"煌王爺要多注意皇后,爲了讓太子登上皇位,皇后可是無所不用其極,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,您要小心啊!"
  "你話中有話!"
  這時,遠處的煌睿突然喊著豔無雙。"雙兒!"
  "雙兒言盡于此,我要去伺候太子了。"豔無雙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。
  煌拓若有所思地望著豔無雙的背影,也跟著轉身離去,所以遠處的煌睿並不知道煌拓曾經來過。
  豔無雙微笑地走向煌睿,心理想的卻是:煌王爺,您可要小心了,爲了報仇,她可是會不擇手段的!
  "雙兒!快!快幫我抓好線軸,千萬別讓風箏掉到那邊的池塘裏去。"煌睿仔細的叮嚀著豔無雙。"嗯!"豔無雙使勁地抓穩線軸,這時一陣強風吹過,她手上的線軸突然歪了一下,煌睿趕緊摟住她的腰,以防她被風箏的力量拖倒在地上。
  "雙兒!小心!"
  煌睿純男性的氣息吐在豔無雙的額頭上,侵入了她的皮膚,從額際一路溫熱了她的全身上下,她的臉忍不住泛起一股潮紅。
  "謝……太子殿下。"豔無雙因兩人之間忽然拉近的距離而感到不安,她的心有如鼓嗚,滿臉儘是醉人的紅霞,令煌睿看癡了。
  打從她來到東宮,第一眼就令他驚豔,她不但是個玉人兒,人又好又沒脾氣,更有比他好上百倍的聰明腦袋,處處幫他的忙,教他如何不對她有好感?
  "我不是說過不准你叫我太子,要你喚我的名嗎?虧你這麽聰明,卻老是學不會,"煌睿看似在責駡她,但卻展開一張笑臉。
  豔無雙仰高了頭想解釋,卻沒料到他的唇正在她的臉上方,她不經意間竟掃過他的唇,接著,兩個人都聽見彼此吸氣的聲音。
 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,但卻讓兩個人的臉同時狂燒起來,她一時驚嚇,只見他的臉在她眼前流轉,眼裏閃著一股莫名的情意,於是手一軟,竟放開了線軸,風箏就這樣在兩個人面前大大方方地飛走了。
  兩個人對視著,根本不知道風箏早已離地面愈來愈遠,此時世界上似乎只剩下對方的眼神、呼吸和心跳。
  直到一旁的丫環指著天空大叫,"太子的風箏飛走了!"這時他們才離開彼此太過黏稠的視線。豔無雙紅著臉,不知所措地在心裏不停痛駡自己,她到底在幹什麽?
  "我去追風箏……"她紅著臉,趕緊住風箏飛走的方向追去。
  "不……別追了,算了!別追了!"煌睿對著跑得又急又快的豔無雙喊道。
  腦子十分混亂的豔無雙,根本沒聽見煌睿在說什麽,她只知道要快點離開他的身邊。她不是第一次站在煌睿面前,爲什麽這一次竟然覺得空氣稀薄、呼吸窘迫?
  "小心!雙兒!那裏有池塘啊!"
  等聽清楚時已經來不及了,"撲通"一聲,豔無雙結結實實掉進了水塘裏,光是感覺一股黑暗向她襲來,接著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  ★
  "皇后快走!北國的軍隊已經攻進來了,快走吧!"忠心耿耿的陸車拉著才剛生下皇子不久的西豔國皇后與一干公主,沒命地在樹林裏逃竄。
  "我好困喔…?被陸車拉著的七公主豔麻月,邊打哈欠邊咕噥著。
  "公主恕罪,都是屬下無能。"陸車背著九公主豔曦兒,左手抱著八公主豔卿卿,右手拉著七公主豔麻月,一面跑一面安撫著她們。
  最大的公主豔無雙跑在最後面,一面跑一面喘氣,"我……不行了……我好喘……"
  鼓死的!爲什麽哮喘竟在這個時候發作?她看著前面的母后,視線愈來愈模糊,腳步也愈來愈沈重,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,於是"咚!"地一聲,她摔倒在地上。
  二公主豔荊紅聽到聲音,轉過頭去看,竟發現跑在後頭的豔無雙不見了,她急得大叫,"大姐……大姐……"
  身爲人母的皇后,雖然跑在最前面,卻耳尖地聽到豔荊紅的哭叫聲,她頓住身子往後瞧去。
  "皇后……"陸車不解地看著停下腳步的皇后。
  "陸車……她們都交給你了,我去後頭瞧瞧,我怕無雙的毛病又犯了。"她把手上拉著的孩子交給了陸車。
  陸車趕忙道:"不……陸車去看,皇后快逃吧!"
  "我跑不快,你快帶著她們跑吧!我會帶著無雙到約定的地方集合的。"皇后說完就回頭跑去。"皇后娘娘……"陸車帶著一群孩子,不知該不該照著她的話做。
  皇后跑到一臉驚慌的豔荊紅旁邊,"別哭!我來找大姐,你去找陸叔。"
  豔荊紅點點頭,往陸車的方向跑去,皇后遠遠對著陸車喊道:"快帶孩子們走吧!我會去跟你會合的。"
  陸車雖不願扔下皇后,但再不走恐怕全都走不了,這些孩子可是西豔國僅存的命脈,他絕不能讓他們被找到。
  "無雙……無雙……"雖然遠處的火炬漸漸往這裏靠過來,皇后仍到處翻找著草叢。終於找到躺在草地上臉色發紫、不停喘氣的豔無雙,她趕緊把她抱在懷裏,"沒事了!母后在這裏。"
  她抱著豔無雙想往另一邊跑去,但那些人似乎看到她了,不行!她抱著一個孩子跑不過他們的,於是便將豔無雙安放在一個大石頭邊,"你會沒事的,母后絕對不會讓你被抓到。"
  爲了引開敵人的注意,她開始往前跑去。
  "人在那裏!快點追!"
  豔無雙張大了眼睛,哮喘令她痛得無法叫出聲,她想要母后別走,他們會抓到她的。
  "別讓她跑了,圍起來!"幾個人將皇后團團圍住。
  此刻天空忽然轟地一聲雷向,開始下起傾盆大雨……
  不知過了多久,喘得昏了過去的豔無雙,被冰涼的雨水打醒,她一醒來,立刻想到母后,母后去哪里了?陸叔呢?
  她站在原地,看著只有雨水聲的寂靜樹林,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個人,剛剛發生了什麽事?
  她開始往前跑去,天雨路滑,才跑沒多遠,她腳一滑就摔倒在地上,才要爬起身,卻發現自己的手上都是血,沿著血迹看過去,她看到不遠處有個人靠在樹幹上,那個人不是別人,正是自己的母后。
  豔無雙雙眼暴凸,大受震撼地往前走去,走得愈近,她看得愈清楚,她的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了般不能呼吸,心又開始劇痛起來,她痛得蹲在地上,看著不停流血的母后,開始在充滿泥濘的地上慢慢爬向一動也不動的母后。
  終於來到母后的身邊,她掙扎地站了起來,扯開沙啞的聲音搖著她,"母后……母后……你醒醒……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?"
  她用盡力氣想把插入母后身體裏的刀子拔出來,奈何一個小孩子,根本沒有力氣把刀拔出來,她一邊拔,一邊哭,"母后……你別死……別死…
  這時,被插釘在樹幹上的皇后用著微弱的聲音道:"無雙……"
  聽到了聲音,豔無雙欣喜若狂,"母后……母后……無雙在這裏……"
  她困難的舉起手,摸著她的臉,"你沒事就好……"
  "母后……我去找人來救你……"
  她搖搖頭,"無雙……聽我說……母后沒時間了,以後照顧弟弟妹妹的工作就交給你了,母后知道你一定可以的,你一直都是懂事的孩子……"
  "母后……不行……母后你不行死……是誰做的……是誰?"
  她泛起苦澀的笑容,"聽我說,把這一切都忘了……不要報仇,找一個地方把弟弟妹妹照顧好……你一定要把我忘了,知道嗎?quot;說完,她就斷氣了。
  "母后……不"豔無雙發著抖地趴在母后身上絕望地哭泣,雨聲交織著哭聲,讓這個哀苦的世界顯得格外悲涼淒苦。
  "不要丟下我……母后……母后!"西豔國到底做錯了什麽?她到底做錯了什麽?爲什麽要這樣奪走她的全部?父皇死了,現在連母后都死了,爲什麽要奪走她的世界?
  他們只是想活下去……只是想活下去而已……爲何連這一點小小的願望都無法達成?西豔國已經毀了,難道這樣還不夠嗎?一定要趕盡殺絕嗎?她好恨……恨意滿滿地侵佔了她小小的身體……
  "不要……不要!"豔無雙跪在母后面前,任由雨水用力地打在她的身上,不要……她不要聽母后的,她就是不聽母后的,她一定要把母后的死牢牢記住,她絕對不要忘了這一切,她不要忘……
  "我在這裏,你別怕!別怕!"
  豔無雙從床上坐了起身,她流了一身冷汗,冰冷的身上只有一個地方是溫暖的,她住溫暖的來源看去,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她,她擡頭一望,看見煌睿那張俊秀中帶著焦慮的面容。
  "你掉進了水裏,受了風寒,現在汗發了,燒也退了,已經沒事了。"煌睿的嘴邊浮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,授著緊緊地擁抱住她。
  被溫暖氣息包圍著的豔無雙頓時松了一口氣,他的懷抱令她莫名地心安,她靠著他的肩膀,又陷入了黑暗之中。
  ☆
  下雪了,這是隆冬的第一場雪,今年的雪似乎來得比較早,豔無雙伸手讓雪花落在手上,看著一片白茫茫的雪地,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群孩子的身影……她跟妹妹們打著雪仗,宮女們想阻止她們,卻被幾個妹妹們一起攻擊,大家全玩瘋了,就連父皇、母后斥唱也不理,呵!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"雙兒!你病才剛好,怎麽又出來吹風?"煌睿一大早就跑了過來,一見到豔無雙,趕忙脫下皮裘披在她身上,一面催著她進屋躺下。
  聽宮女說,這幾日都是他親自照顧她,他竟親自照顧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女官?她好怕他這個樣子,他太好了……對她太好了,讓她心虛得害怕……
  "怎麽了?怎麽不講話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"他將一隻手放在她的額上。
  他的手貼著她的額,他近在咫尺的臉,令她想起那一日刷過他溫熱的唇的畫面,她的臉在瞬間發紅,趕緊避開他的手,一臉尷尬地道:"雙兒已經好了……謝……謝謝太子。"說完人就跪了下去。"你這是幹什麽?病才剛好,在我面前跪什麽跪啊?"煌睿趕忙拉起豔無雙,他不喜歡看她跟一般的宮女一樣,他不愛她這個樣子。
  "可是……"要是被皇后知道她如此不守體統,肯定會把她叫去中宮處罰的。
  煌睿用手指點住了她的唇,"我知道你要說什麽,但往後我不許你在我面前跪,也不許你跟其他人一樣喊我太子,聽見了嗎?"
  "可是我是奴婢……"豔無雙低下了頭。這樣於理不合啊?
  "又來了,才剛說你就忘得一乾二淨,我從來沒把你當奴婢看。"煌睿動手將她的烏絲塞往耳後,動作自然又親昵。
  "太子對奴婢實在太好了,奴婢粉身碎骨也無以回報!"豔無雙眼裏閃著感動的淚光。
  "誰要你粉身碎骨來著?你只要好好的,別再掉進池塘裏,別把我嚇去半條命,就是報答我了!"看見她整個人沒入池塘裏時,他嚇得差一點忘了呼吸,他從來就沒這麽害怕過,沒有這麽強烈地感受過在瞬間失去一個人的恐懼感。  
  "是奴婢太笨了,所以才會讓太子爲我擔心。"
  "怎麽又叫我太子了?叫煌睿!"
  "直呼太子的名字,可是大不敬……"
  "瞧你緊張的,我是要你在私底下叫,像現在只有我們兩人時,你就可以喊我的名字,我真不喜歡聽你叫我太子。"煌睿微蹙著眉頭說。
  豔無雙笑了笑,"我知道了,煌睿!"
  他欣喜地看著她,"你今天的氣色的確好多了,這幾天你昏迷時不停喊著不要、不要,是不是作了什麽噩夢?"
  豔無雙心裏一陣緊張,"我一直在叫"不要"嗎?"
  "對啊!兩隻手還胡亂抓個不停,非要我緊緊的握住你,你才安心地睡著。"就是這樣他才不放心把她交給那些下人照顧,他不要別人牽她的手。
  "我還說了什麽嗎?"
  煌睿笑了兩聲,"難道你都不記得了?"
  豔無雙一臉無辜地搖搖頭,她該不會在夢中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吧?
  "沒有!倒是我一放開你的手,你就又開始囈語,逼得我無法放開你的手。"
  豔無雙的小臉馬上泛紅,天啊!她在睡覺時怎麽會死握著人家的手不放?天啊!她怎麽有臉面對他?"我……我……"
  煌睿笑看著她一臉發窘的可愛模樣,那又羞又怯的女兒家嬌態,真是今他看癡了,他抓起她的手牢牢地握住,柔聲道:"我很喜歡握你的手,而且更高興你需要我,就算一直握著你的手不吃不睡,我也覺得無所謂!"
  "煌睿……"豔無雙驚訝地看著他,發現他也專注地看著她,他的眼神裏有股不知名的火焰在跳動著,她的心怦怦亂跳著,看著他的臉愈靠愈近,直到貼住了她的唇……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4 PM

第三章


  "從今以後,再也不能喚您太子殿下,要改口叫皇上了!"豔無雙一面爲煌睿戴上沈重的頭冠,一面喜孜孜地說道。
  煌睿卻是沈默不語地歎了口氣,豔無雙不解地望向他。"煌睿……的心情不好嗎?"
  煌睿無奈地苦笑,"這世上人人都想當皇上,卻只有我不想,有時我真恨自己爲什麽生在皇室裏,若我真能選擇,與其做個一輩子被關在皇宮裏的皇上,還不如當個逍遙自在的鄉野村夫。"
  "做個鄉野村夫一樣也有煩惱,只是跟太子煩惱的東西不同罷了!"豔無雙微笑地說道。
  "至少他是自由的,不必去哪里都被人緊盯著,就算我順利的坐上王位又如何,我難道就有自主權嗎?"就算皇叔不與他爭,後面還有母后,他這一輩子都會被人掌握在手裏。
  豔無雙看著煌睿,他說得沒有錯,就算過了煌王爺那一關,皇后一樣能掌控他的一切,到頭來他只是個被人控制的傀儡皇帝。
  "有時我真不知道我到底爲了什麽而活著?我連自己想要做什麽、說什麽的自由都沒有,你說我是不是比普通人還不如?"煌睿又吃了一口氣。
  "不會的!你相信雙兒,雙兒一定會幫太子的,不論發生什麽事,雙兒一定站在太子這一邊,而且我相信,太子將來一定會是個最優秀的皇帝。"豔無雙說道。
  "雙兒……"這雙眼睛是那麽的看重他,她怎麽能如此相信他呢?連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做到的事,她爲什麽對他這麽有信心?得此紅顔知己,他夫複何求呢!
  "太子殿下,時辰到了,請您到金鑾殿去吧!皇后派人來催了。"東宮總管在外頭催促著。
  "太子殿下……您快去吧!"豔無雙說道。
  "我……"煌睿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,一方面怕皇叔不會讓他登基而殺了他,一方面又怕自己真的登基,其實他好想跟皇叔說他根本不想當皇上,但母后那一雙冷冽的眼,總是逼得他把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。
  手上傳來了一陣溫熱,原來是豔無雙緊緊地握住他的手,這種行爲似乎已經成爲兩人之間打氣的方式,她用著堅定的口氣對他說:"雙兒知道你害怕,每個人都會怕,雙兒也怕啊!"
  "你怕?"她一向都表現出天不怕、地不怕的樣子啊!
  豔無雙點點頭,"我怕太子當不成皇上,怕太子沒有信心面對困難,更怕太子會有危險,而我最怕的是……會失去太子……"
  她到底在說什麽?她怎麽會這麽自然地說出這種話?
  "雙兒,你真好,我真喜歡你。"煌睿將豔無雙緊緊擁進懷裏,她則在他溫暖的懷裏發愣。他說什麽?他喜歡她?
  接著煌睿握住了豔無雙的肩膀,用著熱切的眼神看著她,那不是一雙男孩的眼眸,那眼神裏有著比以往更灸熱的烈火,飽含著令她感到陌生的侵略性,那是一雙男人的眼眸……
  "我答應你,我不再害怕了,我不要讓你擔心,就算眼前有那麽多困難,我也一定要努力做個好皇帝,我不管其他的,爲了你、爲了成爲讓你依靠的臂膀、爲了保護你,我一定會做個好皇帝的。"
  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,接著就大步跨出了門檻。她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,是她的錯覺嗎?爲什麽在這一瞬間,他竟像是突然長大了一般……
  他要保護她?
  他的這一句話讓她當下忍不住眼眶泛紅,她死咬住唇,低頭擦拭掉眼角的淚水,快步跟上他的腳步。
  這句話她常常對別人說,對著母后說,對著妹妹們說,但是從沒有人對她說過。這句話就像咒語般,輕輕地解開了她心裏那道長年來的沈重枷鎖。
  ☆
  事情超出意料之外地,煌拓竟在金蠻殿上,在文武百官和即將登基的煌睿面前,囂張地策馬踏過象徵最高權力的紅毯,嚇壞也嚇傻了在場所有的人。
  更讓人震驚的是,煌拓竟對煌睿丟下這麽一句,"好好做你的皇帝吧!這天下,我不要了!"
  煌睿吃驚地看著煌拓急奔而去的身影。皇叔似乎很焦急,跟他說話時,眼神甚至不在他身上,遠方似乎有更吸引他、更重要的東西,佔據他的眼神、也佔據他的心,仿佛那件東西是世上最寶貴的,比什麽都要珍貴。
  衆人忍不住騷動起來,而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皇后了。"煌王爺的罪行,待登基儀式之後再行定奪,現在儀式繼續進行。"她的目光掃過衆位朝臣,嘴角浮出一抹得意。往後就是她的天下了,再也沒有人敢干涉她的所做所爲。
  "太子殿下……皇上!"見煌睿依舊盯著早已離去的煌拓,皇后忍不住尖聲叫喚著他。
  煌睿落寞地輕歎一聲,其實他倒希望是皇叔登上皇位,而不是他,他根本不是當皇帝的料,只是一望見皇后那威嚇中帶著得意的眼神,他雖怨恨自己的懦弱,卻也無可奈何。
  登基儀式順利的完成之後,煌睿坐上金鑾殿的龍椅,衆臣齊聲祝賀,"吾皇萬歲萬萬歲!太后千歲千千歲!吾皇萬歲萬萬歲!太后千歲千千歲!"
  豔無雙看著一臉無奈的煌睿,心安地松了一口氣,她一直擔心煌拓會爲了皇帝的寶座而對煌睿痛下毒手,還好她多慮了,這一切總算圓滿解決了,煌睿終於順利坐上皇帝的位子。
  "太好了!一切都如我們所願正順利地進行著。"悄步走到豔無雙身旁的豔荊紅說道。
  豔荊紅和豔無雙兩人一起人宮,一個在中宮伺候皇后,一個在東宮伺候太子,兩個人常常互通消息,表面上服侍皇后與太子,實際上是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,也掌握北國的最新動態,她們進宮的目的是要復仇,只要時機成熟,她們就要收回被北國踐踏過的西豔國國土。
  "嗯……"豔無雙心不在焉地應聲。
  豔無雙以哀傷的眼神看著煌睿。對啊!她差一點忘了來這裏的目的,差一點就忘了自己是誰?她得加把勁,煌睿喜歡她,如果能讓他愛上她,讓她當上北國的皇后,離複國之日就不遠了。她必須這麽做,也應該這麽做,但爲什麽她心裏卻有一絲絲疼痛的感覺?
  "我已經把皇后通敵的事情全盤透露給煌拓了,看來皇后也逍遙不了多久。"豔荊紅冷笑兩聲,只要是北國的人,都是她的敵人,她不會放過任何人的!
  "是嗎?"豔無雙幽幽地歎了一口氣,看來北國皇室將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,這對才登基的煌睿來說,實在不是件好事。
  "你怎麽啦?身體不舒服嗎?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,怎麽反而一臉愁容?"豔荊紅不明白地看著豔無雙問道。
  豔無雙搖搖頭,揉了揉眉心。"可能這幾天爲了太子登基的事情太勞累了,我先下去了。"
  "別累著了,我們的路還很長,你可不能倒下去!"豔荊紅叮嚀道。  
  爲什麽面對豔荊紅咄咄逼人的言詞,她竟感到莫大的壓力?只要一想到煌睿的澄清眸子和真誠笑容,她就感到心虛。她進宮時的目的很明確,一心一意只想到要報仇,但如今……她總是在夜深人靜時,一遍遍問著自己,她這樣做真的好嗎?這樣做是正確的嗎?
  ★
  煌睿才登上皇位沒有多久,就傳出太后不明原因的暴斃,宮內衆說紛紜,有人說太后因遭敵的罪名所以畏罪自殺,也有人說太后被狼王下毒滅了口。
  不管哪一種說法,對才登基的煌睿來說都是一大打擊,不過身爲皇帝,不管有多大的悲痛,也只能往心裏擱,他仍得強打起精神來處理國事。他頭一次感到做皇帝的悲哀,也明白爲什麽皇叔寧可選擇與心愛的人相守,也不願做皇帝。  
  "皇上,夜深了!"豔無雙爲煌睿添了壺熱茶。
  "你用不著伺候我了,先去睡吧!"他剛登上皇位,還有許多事情不懂,如今沒有了母后,皇叔再過幾天就要離開,接下來就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了,他只能靠自己了,他絕不能讓臣子們看笑話。
  豔無雙看著連日來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的煌睿,他的兩邊臉頰明顯地瘦削,往日那個無憂無慮地放著風箏的少年,已不復見,現在的他看起來已經有了皇帝的樣子,同樣的也承受著無窮無盡的煩惱。
  皇后的死,他都還沒來得及悲傷,立刻就被多如牛毛的國事困住,不知爲什麽,見到這樣的他,她的心竟隱隱約約地發疼。  
  "皇上累了一天,請明日再看吧!"豔無雙知道自己不該多嘴,但還是忍不住想說。
  煌睿擡起頭看著豔無雙,臉上泛出一絲苦笑,"還是你比較幸福,雖說不知父母是否健在,最少用不著目睹父母的逝世。別管我,今夜我睡不著,你先去睡吧!"
  豔無雙憶起自己的父皇、母后,也憶起母后臨終時的話語。她當然明白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以及無能爲力,但是再怎麽悲傷,最少北國的太后還能風光地舉行喪禮,而她的父母呢?
  想起母后被人亂刀刺死,還被吊在城門上示衆,就連死了也無法入土爲安,教她如何不痛、如何不怨?
  "怎麽哭了?我說錯什麽了嗎?"煌睿見到淚流滿面的豔無雙,不禁感到詫異。
  豔無雙趕緊搖搖頭擦去淚水,"我不是因爲皇上的話而哭,也不是因爲太后去世而哭,我哭是感受到世事的無常和人生的痛苦,爲什麽人間的苦總是多於樂?而快樂爲什麽總是那麽短暫?"
  "雙兒……"煌睿站了起來,走到了豔無雙身邊,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,抱住波流不止的她。她的波透過兩人的衣衫,讓他感受到那股熱力。
  "想一想也不是凡事都那麽痛苦,最少還有你在我身邊,不是嗎?"煌睿擡起豔無雙的下巴,深深地看著她。
  "雙兒微不足道,什麽事都無法幫你分擔。"她不但幫不了他的忙,甚至還是在背後捅他一刀的人,她不想這樣做,但是她卻無從選擇,見他受苦,她的心裏更加難過。
  "不!"他接住了她落下的淚滴,"最少你還能幫我流淚!"
  "皇上……"
  "別叫我皇上,我老早就跟你說過了,叫我的名宇,我喜歡你喊我的名字……"他撫摸著她的臉,食指在她的紅唇上摩擦著。
  "睿……"她才張口,雙唇就被他所覆蓋,他的吻綿密地落在她的唇上,她想推開他,卻發現手臂正與想法背道而馳地緊抱住他。
  他的唇與她的緊密貼合,他們的舌頭互相纏繞著,香氣四溢的她令他再三留連,忘情地吸吮著她甜美的唾液,感受著那種濕滑溫熱的觸感。
  事情開始超過豔無雙的控制,這個吻愈來愈深,兩人的擁抱也愈來愈纏綿,當肌膚與肌膚相碰時,她的心神早已不知神遊到何處,接下來的一切是那麽虛幻卻又那麽真實……
  他輕撫她身上每一寸線條,貪吮她每一處細嫩,以前所未有的溫柔方式,輕撫著她的全身。
  從那次之後,煌睿幾乎天天要她,他們每天沈溺在幾乎狂顛的性愛裏,而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……
  豔荊紅聽見豔無雙的話,驚訝地大叫:"什麽?!你懷孕了?你瘋啦!你怎麽能懷仇人的孩子?你……該不會決定要生下來吧
  "孩子是無辜的……"豔無雙看著自己的小腹,低聲說道。
  "你真打算生下孩子?難不成……你愛上了煌睿?"
  豔無雙將頭轉到另外一邊,回避著豔荊紅的問題,豔荊紅卻不放過她,她抓住了她的肩膀,張大眼睛質問她:"你回答我啊,爲什麽不回答我?"
  豔無雙連眼睛都不敢擡,只能站在原地,面無表情地任憑豔荊紅搖晃著她,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豔荊紅。
 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,豔荊紅抓住豔無雙的手瞬間滑落,喃喃自語地說:"哈哈……原來是我搞錯了!大姐不會這麽糊塗的,再怎麽樣她也不會愛上自己的敵人……對!一定是我搞錯了!"
  "我愛煌睿……"豔荊紅還未離去,豔無雙的這一句話,令她的腳步頓時停住。
  豔荊紅倒抽一口氣地轉身看著豔無雙,眼裏充滿不可置信和怒氣。
  "我是人……我有血、有肉,不是石頭,煌睿待我這麽好,全心全意呵護著我,我……無法不對他動情。"豔無雙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了頭。
  豔荊紅緊抓住豔無雙的肩膀,強迫她看著自己,"你說什麽?難道你忘了父皇、母后是怎麽死的?忘了我們被追殺得差一點走投無路?忘了我們這幾年是怎麽過日子的?忘了你立下的誓言?是誰說不管一年、還是十年,總有一天你要牽著我們的手,擡頭挺胸地重新回到西豔國、重建西豔國?"
  "我沒有忘,這些我都記得……"
  "那你怎麽能愛上殺了我們雙親、毀了我們國家的仇人?而且……還要生下他的孩子?"豔荊紅對著豔無雙吼著,吼出了眼淚,也吼出了心痛。
  豔無雙跪倒在地上,強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,"我知道不該愛上他,我一直拼命壓抑自己,不停告訴自己絕不能愛上他,但是……我的心卻不受控制地想他,眼睛全是他的身影,只要一天沒有見著他,我就無法忍受地想找他,我不知道爲什麽我會變成這樣……"
  "你瘋了!你告訴我……你是不是瘋了?quot;豔荊紅抓著豔無雙的肩膀大叫。
  豔無雙流著眼淚看著豔荊紅,她點點頭,"我是瘋了!我不知道怎麽讓自己不愛他!"
  豔荊紅聞言跌坐在地上,"你不是我的大姐……你不是!不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報仇、複國的大姐……你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!"
  "荊紅,也許我們不一定要用武力來解決事情,或許由我來告訴煌睿,他會歸還西豔國土地……我……"
  豔無雙的話還未說完,臉上立刻傳來一股熱辣,豔荊紅狠狠打了她一巴掌,氣得全身發抖,"不用了!不敢勞煩皇后娘娘,如今……你跟我們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,你當上了北國的皇后,有了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,只怕早就忘了自己是西豔國的大公主,複國的事不敢勞煩你,我自己想辦法?quot;荊紅離去的身影是那麽冷然,悲哀的腳步聲一聲聲敲痛了豔無雙的心,她跪在地上,忍不住哭泣起來。
  天啊!求求你告訴我……我該怎麽做?我到底該怎麽做才好?
  她好累好累……渾身傷痕累累,身子累、心裏也累,她的周圍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,好像走在一條黑暗又深邃的道路上。
  "大姐……"
  遠處似乎有人在呼喚著她,聲音縹緲而不真實,但她沒有回頭,她覺得自己必須這樣一直走下去才行。
  "大姐……"這次的聲音似乎清楚了一點,聽起來是那麽心痛,又那麽熟悉,仿佛是她所認識的人,豔無雙頓了一下,但還是繼續往前走。
  "大姐!你不能死!別丟下我們……"這次又更大聲了,似乎在黑暗裏轟隆隆地響著。
  豔無雙似乎想起了一些一閃而逝的畫面,她停下腳步,回頭看去,那裏似乎有道非常強烈的亮光,令她覺得十分刺眼。
  "大姐……你不能死!就算不爲我們、不爲你自己,也要爲了你肚子裏的孩子……"
  豔無雙被這句話嚇愣在原地,她看著自己的下腹,抖著手輕撫著,對了!她還有孩子……突然間,那道亮光往她快速襲來……
  "大姐……大姐……"聽到耳邊嚎啕大哭的聲音,她皺起眉頭,用力地扳開沈重的眼皮。  
 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,似乎還有些許模糊的身影,她打開乾涸的喉嚨,艱難地問道:"是誰……在哭?"
  哭聲驟然停止,豔荊紅擡起了淚眼,表情驚喜地緊揪著胸前的衣服,望著半張著眼的豔無雙,"大姐,你醒啦?謝天謝地!你終於醒了!"
  這個聲音……不是荊紅嗎?她回來了嗎?豔無雙用力地眨了眨眼睛,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,"荊紅……"
  "大姐……你認得我?太好了!你可嚇死我了……"豔荊紅說著說著又哭了。
  她想起來了,想起荊紅說她可以說動鬼堂軍來幫她們,她說她不成功就不會回來,還說如果不復國,她們就沒有活路,這條路不論是對還是錯,一旦踏了出去,就不可以再回頭……  
  她竟忘了,最痛苦的人不只有她……她緊緊地握住了豔荊紅的手,她們姐妹倆的命運怎麽會這麽苦?
  豔無雙想開口安慰豔荊紅,但是她的喉嚨卻好乾澀,手腳也是那麽沈重,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……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4 PM

第四章


  因北國皇后通敵叛國,西豔軍聯合鬼堂軍勢如破竹地攻破了北國之後,北國皇帝跳崖自殺,北國瞬間一片混亂,人民紛紛驚慌逃離,各地盜賊四起,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。
  當年離開北國的煌拓,眼見北國如此紛亂,於是回國暫時主持大局,不過經此一役,一直富庶強大的北國,卻也元氣大傷。  
  一聽到西豔國複國,散居在各地的西豔國人民紛紛趕回來,努力恢復家園,更義不容辭地打造記憶中的西豔宮。
  而受到煌睿跳崖的打擊,豔無雙足足昏迷了半個月。
  "不可以!我絕不答應,你病才剛好,身體還很虛弱……"豔荊紅阻止著正在穿衣服的豔無雙。"我已經好了!我躺了一個多月,不能再浪費時間了,還有許多事情要我處理!"豔無雙才剛說完這句話,一陣黑暗立刻襲來,讓她腳步不穩地往後倒去,豔荊紅趕緊扶住了她的身體。
  "你的身體最少要躺三個月才行……"豔荊紅著急地說道。
  豔無雙搖搖頭,站直了身子,"不礙事的……"
  "你連站都站不穩,還想到北國去?煌拓已經在北國了,你根本就是去送死,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殺你?你還要不要命啊?"豔荊紅氣得大罵,她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回來,如今身體才好了大半,又要去送死?
  豔無雙點點頭,"我知道!但我還是要去,我已經對不起煌睿一次了,不能再負他一次,就算明知此次前去是死路一條,我還是要去……"
  "你瘋了?!我不許你去,不只是我,妹妹們也不會讓你去的,你出不了這道門的。"豔荊紅伸長了手臂擋在門口。
  "你阻止不了我的,我一定要去,最少……我要去送他最後一程,不但爲我,也爲了我肚子裏的孩子,若我不這麽做……他會恨我的!"豔無雙撫著自己的小腹說道。
  豔荊紅看著豔無雙蒼白悽楚的面容,忍不住紅了眼眶,"就是爲了肚子裏的孩子,我更不能讓你去,你再受刺激,孩子會不保的……"
  "你知道我爲什麽一直撐到現在嗎?就是爲了這個孩子,所以我必須帶著孩子,去送我的夫君……"豔無雙的眼神十分堅定。
  豔荊紅知道自己無力阻止豔無雙,只好退了一步地說:"如果你真的要去,那我得派人保護你,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。"
  ☆
  "你還是執意這麽做嗎?"白幽歎了一口氣,看著大難不死,即整個變了一個人似的煌睿。  
  看著煌睿冷然的側面,那雙一向澄清無波的眼睛,如今早已一片漆黑,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息,讓白幽想起還沒遇到銀焰的煌拓。
  "我已經死了,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煌睿了。"煌睿早就死在豔無雙背叛的眼睛裏,死在撕破真相的那一刹那。
  白幽歎了一口氣,他不該走的,如果他不走,也許情況不會變得這麽糟,只是……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?"不叫煌睿要叫什麽?你總該有個名字!"
  "南宮天烈!"煌睿不加思索地說出一個名字。
  真是強烈的名字,就像現在憤世嫉俗的他。"改了名字,接下來你的下一步呢?"
  "我已經跟皇叔說好了,我要他教我武功,我要變強,我一定要變強!"他再也不要做那個懦弱無能、容易被人傷害的煌睿了。
  白幽又歎了一口氣,看著煌睿雙眼發出精光,臉上寫滿復仇的決心,看來他果真被傷得很重。"煌拓會答應嗎?"不會又製造出另一個煌拓吧?他還想多過幾年輕鬆的日子。
  "我只要一日沒有變強,我就一日不出去,直到我變強爲止!"只有強者才能治理國家,他沒有變強如何治國?
  想到以往那個女人說要用仁慈來治國,他就是信了她的話,如今才會落到這般不堪、淒慘的田地。
  他這一招還真狠,想必煌拓不答應也不行!這幾天他跟煌拓差一點沒累死,從早到晚都有處理不完的國事,以前一心想坐上皇帝寶座的煌拓,現在早就嚇死了,每天都黑著眼眶,而嬌妻更是被冷落了許久。  
  這時銀焰跟白琳端了藥湯進來,"要變強,得先把身子養好!"
  "煌拓跟大臣開會結束了嗎?若結束了,我打算把這碗參湯端過去!"銀焰笑著問著白幽。
  "應該結束了!不如我幫你端去吧!"白幽說道。
  "不!我想親自端給他!"
  "那好吧!我正好也要到他那裏去,一起走吧!"
  "嗯!"銀焰點點頭。
  兩人走了一段路之後,銀焰忍不住開口問道:"豔無雙要回來奔喪的事,你對他說了嗎?"
  白幽歎了一口氣,"我才正要開口,他就說以前的煌睿已死,往後他要改名叫'南宮天烈',還一臉殺氣騰騰地說要變強,教我如何說出口?"
  "什麽?!南宮天烈?"銀焰詫異地看著白幽。
  "還說要煌拓教他武功,他只要一天不變強,你就準備多守一天活寡!"白幽可是覺得前途茫茫啊!
  銀焰暗下了臉,"我對他覺得很愧疚,當年煌拓若不是爲了我,也不會離開北國,他年紀輕輕就要獨當一面,沒有親人在身邊……"
  白幽受不了地搖搖頭,"你說話怎麽跟煌拓一樣一樣啊?"
  他們三個人只要聚在一起,大家就搶著背負錯誤,每個人都覺得煌睿會變成這樣,都是自己的錯!
  "我真是不懂!煌睿沒有死,爲什麽要舉行葬禮?爲個活人舉行葬禮,這……像話嗎?"銀焰不贊同地說著。
  白幽輕咬了幾聲,"他說他不再是煌睿,僥倖活著的他,要丟棄所有的過去,以往的種種譬如昨日死,而今日則是全新的開始!"
  "他真的能丟棄過去嗎?"若真能丟棄,心中就不會有恨了!
  "但願他不要後悔就好了!"白幽搖著頭說道。
  "就是愛得太深,恨才會如此強烈,只是沒有深陷其中的人是不會明白的,等看清時又太遲了!"想起過去,銀焰感歎地說道,她跟煌拓也是差一點就與幸福錯過,所幸他們最後及時把握住了,才有今天的美滿。
  "沒用的,這要靠自己領悟,別人說破了嘴也沒用!"當初煌拓那個臭脾氣還不是這樣!
  銀照與白幽兩人對視了一眼,一起歎了口氣,只希望這件事快點過去,還給大家平靜的生活。
  ☆
  豔無雙坐在準備好的轎子裏,帶著幾名武功還算高強的隨從,一身平民裝扮地來到北國,原本豔荊紅也要隨行,卻被她婉拒,此次前來北國十分兇險,西豔國才剛複國,總要有個人處理雜事,所以更不能讓豔荊紅涉險。
  歷經兩個月的紛亂,在煌拓大力的整治之下,北國已從混亂趨於平靜,但是城裏還是可以見到戰禍的痕迹。
  豔無雙用絲巾蒙住了臉,掀起簾子看著城裏被火燒過的痕迹,想起煌睿封她爲北國皇后的那一日,曾牽著她的手遊街,要全國的百姓也一起愛戴她。她還記得百姓們不停地向她撒著花朵,也記得每一雙愛慕的眼神,那一聲聲的"皇后千歲千千歲"至今仍在她的耳邊回蕩著……
  北國的人民是如此愛戴著他們的皇后,而她是如何回報他們的呢?她把平安富庶的北國弄得慘不忍睹,還逼死了歷年來最仁慈愛民的皇帝,她親手把一個國家推入絕望的深淵,這樣的她,跟當初毀掉西豔國的人,又有什麽不同呢?想到這裏,她的胸口不禁傳來一股疼痛,她用力按住了發疼的胸口。
  "大公主……"隨行的婢女緊張地扶住了豔無雙。
  "我沒事……"豔無雙深吸了一口氣,搖頭說道。
  "要不要我們先休息一會兒再上路?"
  "不!我很好!不要再休息了!"一路上因爲她的身體時好時壞,已經耽誤了不少時日,明天就是北國皇帝出殯的日子,她一定要在今天抵達,在他還沒出殯時給他上一炷香。
  "真的沒事嗎?"婢女還是不放心地問道。
  "我沒事!你幫我問問,是不是快到皇宮了?"
  "是!"婢女掀起簾子問著外頭的人,不一會兒又回到車內,"快到了!您再忍耐一下子!"
  "終於快到了!我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……"豔無雙在心裏頭喃喃說道。  
  而北國這一頭,早已經準備萬全地等著豔無雙的到來。
  "她爲什麽到現在都還沒有到?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?"白琳心急地問著一同站在宮門前的白幽。
  "一路上都有派人暗中保護她,應該不會有事。"白幽沈吟。
  而在金蠻殿裏等得不耐煩的銀焰也跑了出來,"今天應該會來吧?"
  白幽看了兩個女人一眼,"會的!你們別急啊!"
  "不跟睿哥說,真的好嗎?"白琳又問道。
  "說了才不好!"心中的傷痛是需要時間去撫平的,現在對他說這些,只怕會在傷口上灑鹽。
  "爲什麽不跟他說?我看得出來豔無雙心中一定有無限的悔恨,所以才會不顧死活的前來。"銀焰說道。
  "哥!拓哥會不會把豔無雙關起來啊?"白琳最怕這一點。
  "你們別光問我啊!這我怎麽會知道呢?"這幾天煌拓嚴重地睡眠不足,臉色難看到了極點,每當他旁敲側擊地問他時,他一句話也沒有說,只是用死人臉面對他,他哪知道煌拓在想什麽啊?
  "就算要判她死刑,她還是會來,她要來見心愛的人最後一面!"銀焰說道。
  "問題是睿哥根本就沒死啊!爲什麽我們還要幫他舉行喪禮?要是豔無雙知道睿哥沒有死,她一定很高興!"
  "唉!一言難盡!"白幽搖頭說道,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,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盡的。  
  當初他就跟豔無雙說過了,要她別做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,他看得出她對煌睿的感情是真的,她心裏的掙扎透過眼睛,是那麽清楚地呈現,只是他說得再多,又有何用?
  這時一位小兵朝白幽跑了過來,"馬車已經到了!"
  "快開宮門!"白幽說道。
  銀焰趕緊沖進去告訴煌拓,而白幽及白琳則是趕到宮門口去,漆紅的宮門緩緩的打開來時,只見一身縞素的豔無雙早已站在宮門前。
  他們一見到豔無雙,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。這就是那個豔麗又高傲的豔無雙嗎?她的臉色白得有如臘紙,兩頰凹陷,眼神是死的,沒有一點光芒,用形同柏槁來形容她也不爲過。  
  尤其是她那一頭白髮,令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心酸啊!白髮紅顔,真是情何以堪啊!
  白琳捂著嘴不敢置信地望著豔無雙,她終於複了國,應該高興啊!怎麽會是這樣呢?!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?她相信只要是人,都會忍不住爲她感到心痛!
  豔無雙看著白幽,不禁紅了眼眶,她記得自己是用如何卑劣的手法逼走他的,於是她"咚!"地一聲跪了下來,白幽及白琳立刻上前搶著扶她起來。
  "你這是幹什麽?快起來!"
  "是我的錯,我利用我自己,讓你被皇上誤會,被趕出北國,我對不起你……"豔無雙流下了眼淚。
  "你有身孕,我早已不放在心上,快快請起吧。"白幽說著,一旁的白琳早已忍不住地紅了雙眼,她這個樣子,哪怕心中對她有著再大的怨恨,誰忍心苛責她呢?
  "讓我自己走……"豔無雙拒絕了兩人的攙扶,堅持自己走進去,但才走沒幾步路,她的身子就開始搖晃,一直緊緊跟著她的婢女想扶她,也被她拒絕了。
  豔無雙看著站在金鑾殿上的銀焰跟煌拓一眼,堅決的說:"我要自己走去向亡夫上香,這是身爲未亡人惟一能做的事!"
  同樣的這一條路,他曾經輕輕牽著她的手,從上面緩緩走下來,對著衆臣宣佈她是他的妻子;他曾用深情又堅定的眼神,對她許下一生一世相守的諾言,曾站在金蠻殿上一同看著春夏秋冬,也曾脫下他的龍袍,披在她的身上……
  他曾對著她說:"如果沒有你,我今天又如何能做個仁君?"
  就連逃亡時,他也緊緊地牽著她的手跑向樹林……
  而如今卻是她來送他走完最後一程,這條路怎麽會這麽近又這麽遠,這麽讓人快樂又讓人痛心?
  銀焰心裏實在不忍,她愈想愈氣,覺得自己似乎成了幫兇,"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……煌睿明明就沒有死,爲什麽你們要這樣折磨她?她做錯了什麽?她只不過是要回自己的國家,今天要換作是我,我也會這麽做的。"
  煌拓神色複雜地看著銀焰,"她沒有錯,煌睿也沒有錯,錯的人是我?quot;
  "拓……"銀焰看著煌拓。
  "如今我所能做的只有順應煌睿的心意,這是我欠他的。"煌拓對著銀焰無奈地說道。
  銀焰重重地歎了一口氣,"難道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嗎?"
  豔無雙開始覺得舉步艱難,好幾次她都快昏了過去,只能拼命咬住下唇來支撐自己,好不容易走進了金蠻殿,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煌睿的名字。
  豔無雙顫抖著身子跪了下來,銀焰趕緊爲她燃了一炷香,交給了她,她拿著香,跪在神主牌面前,只是不停地流淚。
  "等有一天,我們的孩子長大了,不用再過問朝事,我定要帶你遊遍大江南北!"
  "我不要其他的妃子,我眼裏早已容不下任何女人,我愛的人只有皇后,第一眼見你,我就知道我找到了我的妻子、我的皇后,沒有任何女人能讓我這麽渴望……"
  她記得日日夜夜依偎的溫柔胸懷,記得枕邊一次次不厭倦的愛語,記得他始終深情的眼神,記得被那雙大手撫過的輕顫,記得他的笑語,和他看她時那雙澄清又充滿熱情的眼睛……
  "嘔!"豔無雙用力地吐了一口血,白琳跟銀焰一起尖叫出聲,白幽與煌拓也嚇了一跳。
  "來人啊!"
  豔無雙不停地吐血,灑紅了一整室的白,更顯得觸目驚心。
  她的身體似乎有什麽東西不停地在往外流,周圍的人開始在她身邊聚集,從那一張張驚慌失措的模糊臉孔裏,她在尋找什麽?她最愛的那個人……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眼前了……
  "啊!"豔無雙被一股撕裂的疼痛震醒了過來。
  白琳抓著豔無雙的手,拼命地鼓勵她:"你要加油!不能昏過去!要把孩子平安生下來。"
  豔無雙張著又大又恐懼的眼神望著白琳,"我的孩子……怎麽會……"她的孩子才六個月大,怎麽會在這時候出生?
  "你動到了胎氣,孩子提早出生,你不能昏過去,一定要挺著把孩子生下來!"白琳開始爲豔無雙擦著滿身的冷汗。
  "啊!"好痛!怎麽會這麽痛?孩子也在怨她吧!他還未出世,父親就被她害死了,讓他一出生就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,他本來是北國的太子,有著仁慈的父親和備受尊寵的生活,可是這一切都被她剝奪了,她毀了他的人生,她怎麽會這麽可惡,
  一旁的銀焰看著一盆又一盆的血,急得眼淚就快掉下來了,"白琳……會不會有事啊?!"
  "啊--"又是一陣淒厲的叫聲。
  百琳……"銀焰看著臉色比豔無雙好不到哪里去的白琳,從她那愈皺愈緊的眉頭,她依稀可以感覺到事情的嚴重。
  "血流太多了,這樣下去……"幫不了任何忙的銀焰,只能不停地爲豔無雙擦著額頭上的汗。
  豔無雙抓著銀焰的手,張著口用力地喘氣"別管我……一定要救孩子!我死無所謂……求求你……一定要救孩子……"
  然後豔無雙就又昏了過去,這時銀焰看著正在接生的白琳。"怎麽樣?孩子生出來了沒?"
  白琳的臉色很難看,她下了止血針在豔無雙的穴道上,"我們出去再講。"
  她們兩個人一走出來,一宜守在外頭的煌拓及白幽,立刻圍在她們身邊,"情況是不是很糟?"白幽從沒見過白琳這麽糟的神色,想必事情很棘手。
  "你倒是快說啊!"銀焰心裏急得不得了。
  白琳掃了大家一眼,"是難産!産婦很危險,現在要決定救哪一個。"
  "什麽?!"銀焰張大眼睛看著白琳。  
  "是救孩子,還是産婦?"白琳問道。
  "她的意願是什麽?"煌拓開口問道。
  "她說無論如何要救孩子!"白琳說道。
  "不……不行!怎麽能救孩子,應該要先救産婦才對!"銀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  "我想……我們都沒有權利決定。"煌拓說。
  白幽愣然,"你是說……"
  "只有孩子的父親才能決定!"
  "煌睿……"
  煌睿從書本裏擡起眼來看著白幽,眼裏有著不悅。"你怎麽又叫我煌睿?不是說了要叫我的新名字嗎?"
  "對不起!因爲以前叫習慣了,一時之間還改不過來。"自從他大難不死後,每一次面對他時都覺得好陌生,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乖巧敦厚的煌睿了。
  "有事嗎?"
  "這……其實也沒什麽事啦!"
  真倒楣!爲什麽每一次這種事情都輪到他?白琳跟銀焰忙著爲豔無雙接生,而煌拓則是帥氣的說:"我不擅長這種事!"所以當然就是他來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羅。
  "咳……這件事我在說之前,希望你有心理準備。"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!
  "你到底想說什麽?"煌睿不耐煩了起來。
  "豔無雙來北國奔喪了!"白幽說完之後,只見煌睿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她……她怎麽會來?!怎麽還敢回來?
  見煌睿不發一語,白幽又接著說下去,"不過她連香都還沒上完就吐血了,如今她的身體狀況十分危急,孩子才六個月大就早産了,而且是難産!白琳說只能救一個人,那是你的妻兒,這件事就由你來決定吧?"白幽完全不拖泥帶水地一口氣說完,接下來就只能盡人事、聽天命了!
  孩子才六個月大就要出世了?而且還是難産,只能救一個人……這要他如何選擇?
  看見煌睿的眉頭皺得死緊,白幽明白這種事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做出決定的,尤其對他來說更是困難。
  "我們早就知道豔無雙會來,這件事本來不想告訴你的,我知道要你在心情還未完全平復前去見她,是困難了點,但是……要不是事出緊急,我們也不會說的"
  煌睿沈靜了好一會兒,才開口問白幽:"你不怨我嗎?我沒有細查,就把你趕出了皇宮……"
  "你不說我都忘了,那是小事,你用不著放在心上。"白幽笑著說道。
  "我想問……真的是你把雙兒推下樓的嗎?"
  "我不會讓煌睿懷疑我的,就算你什麽都知道,他相信的人也一定是我……"他還記得當時豔無雙說完這句話後,對他冷酷的一笑,接著就往後倒去。
  豔無雙身後是高高的階梯,她當時肚子裏懷了煌睿的骨肉,卻被他查出她是西豔國的大公主,爲了不讓他泄露這個秘密,她故意墜下樓讓自己流産,於是白幽便背負著謀殺皇后的罪名,黯然地離開了北國。
  憶及了往事,白幽對煌睿笑了笑,"當然是我!那時我早察覺她的真正身份,我抓住她要她跟你認罪,她當然不肯,於是在拉拉扯扯之間,她就掉下了樓梯!"
  "真的是這樣嗎?"煌睿問道。
  "沒錯!這就是事實。我先走了,如果你不來,我們就只能順從豔無雙的心願了。"白幽說完舉步就要離開,這個時候最好是讓他一個人靜一靜。
  "等等!她……的心願是什麽?"
  看來煌睿並非真的那麽冷血和不在意,說不定事情沒他們想的那麽糟。"她說要救孩子,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活,"說完白幽就緩步離開了。
  她要救孩子嗎?煌睿用力抱住自己的腦袋,痛苦地閉上了雙眼。她爲什麽要來?爲什麽還要回來?!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5 PM

第五章


  好不容易等到白幽回來,在場苦等的人立刻把他團團圍住,"你有跟他說清楚嗎?"最先問話的人是白琳,自己的妹妹果然也是最不客氣的那一位。
  "當然有!"不相信他幹嘛還派他去做?
  "那爲什麽他沒來?"銀焰接著問道。
  "我已經說了,他不來我也沒有辦法,難道要我把他押來嗎?"
  "你是該把他押過來,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,他怎麽可以不來!"白琳十分氣憤,如今有兩個人的生死掌握在他手裏,他還在猶豫什麽?
  "你一定沒有把話說清楚,現在在裏面的人,一個是他的妻子,一個是他的孩子耶"銀焰沒想到有人會這麽冷血。
  "哎呀!我說兩位姑娘,你們別急啊!我看得出來,他的心裏也很慌,我想他馬上就會過來的。"白幽急著安撫兩個女人,另外還對站在一旁像事不關己的煌拓便使眼色。
  "他需要時間想清楚,逼他反而會適得其反!"煌拓終於哼出了兩句話來。
  "問題是他要什麽時候才會想清楚。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了!"銀焰又急又氣的說,她真想現在就去把煌睿抓過來,狠狠地質問他。
  白琳憂心地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,"再等下去……只怕兩個人都保不了……"
  "不行!不能等他來,我們要當機立斷,先決定救哪一個才行"銀焰說道。
  "就照她的心意吧!"煌拓說道。
  "你說什麽?!你是說要救孩子?"銀焰詫異地看著煌拓。
  "不!這種情形下,怎麽會是救孩子?一般來講都是救産婦,我不能答應!"白琳馬上堅決地拒絕。
  "如果你不照她的心意,就算救了她,跟殺了她有什麽兩樣?想想看,她失去丈夫已經痛不欲生,如果又失去了惟一的骨肉,你說她還要不要活?"白幽明白煌拓話裏的意思。
  白幽的話讓銀焰與白琳都安靜了下來,依豔無雙的性子,若她知道失去了孩子,那打擊恐怕足以毀了她。
  "啊"這時房間裏又傳出了哀號聲,白琳行醫這麽多年,第一次覺得害怕,她一向是救人,可是這一次卻被迫要殺人,怎麽能不害怕呢?
  "去吧!如今我們只能這麽做了!"白幽說道。
  白琳頹然地住房門走去,銀焰卻神色慌張地看著他們,"等一下!拓,我們不能這樣做,要是豔無雙死在北國皇宮裏,西豔國不會放過我們的,北國現在好不容易才趨於穩定,難道又要再興戰亂?"
  "我也不想,但這是最好的方法。"
  "啊--"房裏頭又傳出豔無雙淒厲的聲音,這時産婆推開門走出來,一臉著急的說:"孩子再不出來……會有危險的……"
  白琳臉色驟變,趕緊奔了進去,只見豔無雙雙手抓著高高懸挂的白布條,大口喘著氣地對著白琳叫道:"救孩子……別殺了我的孩子,要死……我死……讓我死……"
  豔無雙的吼叫聲傳到了屋外,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,包括遠遠走過來的煌睿。
  "你放心!你會活著的!"白琳口是心非的說道。
  豔無雙白著一張臉,披頭散髮地大吼:"我不要活了,我早該跟著煌睿跳下山崖的,要不是這個孩子,我早就想死了,你就做做好事,讓我死吧!爲了這個孩子,我願意死,他是我的生命,是煌睿的骨肉,我願意爲他而死!"
  白琳一雙手拼命地發抖,因爲她深知,一旦接生出這個孩子,豔無雙就會血崩而亡,她該怎麽辦才好?
  站在屋外的煌睿,因爲豔無雙的這一番話,忍不住紅了眼眶,看著一盆盆的血水不停地從房裏頭端出來,他握緊了拳頭,不顧體統地沖了進去。
  "等等……"銀焰想阻止,卻被煌拓緊緊拉住了手,"她會沒事的!"
  "他肯出面真是老天幫忙啊!"其實誰也沒把握煌睿會出面,畢竟豔無雙實在傷他傷得太重,還好他來了。
  白幽則是擦了擦嚇出的一身冷汗,女人生孩子真麻煩,還好他這輩子打算打光棍,這種情況已經這麽令人膽戰心驚了,要是面對的是自己的妻子,那不如直接昏倒比較快。
  白琳被破門而入的煌睿嚇傻了,豔無雙更是嚇壞了,"睿……"
  這就是他的雙兒嗎?她怎麽會如此憔悴?她一直都是那麽美麗、亮眼,就像高挂在天上的星星,就算是擁在懷裏,也感到不真實。
  但……現在的她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,那烏黑如絲緞般的頭髮,怎麽會是白的?
  他還以爲他恨她,她就再也不能傷他半分,以爲他早已抛棄過往的一切,但如今握著她的白髮,他卻感到自己的心好像一寸寸地被切割著……
  他以爲此生最悲慘的事是被她背叛,原來傷他最重的竟是她的白髮……
  "我……一定是死了,所以才能跟你相會……我好高興……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欺騙了你,現在我終於能抛下所有的一切,跟你在一起了…"豔無雙說完,就微笑地閉上眼睛。
  "不!你不能就這樣走掉……我跟你的賬還沒算呢!你怎麽能一走了之?我的仇還沒報,你休想離開我,你張開眼睛看看我,我沒有死,我要來向你復仇,你怎麽能死?"煌睿抓著豔無雙的肩膀,拼命地搖晃著她。
  一旁的白琳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,煌睿赤紅著眼看著她,"救母親……救母親……"他抱著豔無雙不停地掉淚。
  白琳趕緊擦去臉上的淚水,嘴角露出了些許笑容,"要我救她,你就出去,不然我怎麽救她?"
  雖然煌睿堅持不出去,但最後還是被銀焰硬拖了出去,大家都好高興,心想這對冤家終於雨過天青,卻沒想到……
  ☆"喝藥吧!"白琳端了湯藥進來。
  豔無雙接過白琳手上的藥,"他還是不肯來見我嗎?"
  白琳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豔無雙的問題,"他……他最近挺忙的……"
  "忙?"忙著躲她吧!
  這幾天從白琳跟銀焰口中,她已經知道他沒有死,她問他們既然他沒死,爲什麽依然舉行國喪?大家都說是他的意思。
  "你好好養病,你的身子很虛弱,他可能是怕打擾你休息,所以才不來的。"白琳口是心非地說,手心猛冒著汗。真是的!她最不會說謊了。
  "謝謝你!我知道了。"豔無雙看得出來白琳不想讓她傷心,所以才這樣說,其實他並沒有真正原諒她。  
  "聽銀焰說,最近他都跟煌王爺在練功,是嗎?"但她記得他以前最討厭武力弄槍的。
  "這……你也知道啊?"到底是誰透露這件事的?
  "每天早上我都會聽到練功的低喝聲,那是他的聲音。"他們住得這麽近,他仍然不願來看她,哪怕只有一牆之隔,如果他存心要躲,她又怎麽見得到他?
  "你……都知道啊!"看來人家說豔無雙聰明絕頂果然是真的!但是有時候人還是笨一點的好,知道太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。
  "他是怎麽獲救的?我記得他跳下了山崖……"豔無雙問著白琳。
  "一聽見北國傳來的消息,我們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,當時宮內的總管大人說你們逃往山林裏,我哥跟拓哥就到山林裏尋找你們,也許是煌睿命不該絕,那時他們正好在山崖下,在千鈞一髮之際正好看見有人掉了下來,兩個人聯手接住了他,當時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會是煌睿。"白琳大概交代了一下煌睿被救的經過。
  豔無雙點點頭,"真是謝謝你們,還好有你們,你們不但救了煌睿,也救了我,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!"
  白琳神色黯然地說:"你快別這麽說,我的能力不夠,沒能救你的孩子,這一點我到現在還是很自責!"
  豔無雙搖搖頭,"不……這不是你的錯,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,是上天在懲罰我!"
  白琳安慰地拍了拍豔無雙的肩膀,"你別哭,你的身體太孱弱了,對一個女人而言,小産是最傷身子的,我已經去信到西豔國報平安,你儘管在這裏好好養身體,等身體調養好後再回去。"
  豔無雙含著感激的眼波看著白琳,"謝謝!在我做了這麽多錯事後,你們竟還願意對我伸出援手,我真感到萬分的慚愧!"
  "快別這麽說,你並沒有做錯什麽,錯就錯在生不逢時,錯在各有各的立場,別想這麽多了,都過去了。"
  豔無雙點點頭,喝下白琳端來的菜汁。
  白琳覺得豔無雙好可憐喔!她才十七歲啊!比她還小,卻背負了這麽多的愁,尤其那一頭白髮最讓人感到淒涼,這種年紀該是女人最青春燦爛的年額,不該是深鎖著眉頭的……  
  想到煌睿,白琳的心裏就有氣,他自從大難不死後,脾氣就變得古怪極了,心裏明明擔心得要命,偏偏死也不說出口,他以爲他每天晚上偷偷跑到豔無雙房裏偷看她的事沒人知道嗎?
  還是以前的他可愛,不管喜怒哀樂一眼就可看穿,現在的他根本是以前煌拓的翻版嘛!真不知道是不是煌家的人都是這種樣子,真是太不可愛了!
  雖說豔無雙爲了自己的國家背叛他,但是她也白了頭髮、失去了孩子,付出的代價難道會比他少嗎?
  他既然大難不死,又何苦這樣折磨她和自己呢?身爲一個男人,居然這麽小氣、這麽會記仇!  
  不行!她要想個辦法來幫幫豔無雙才行,身爲女人當然是站在女人這邊,她才不管誰對誰錯呢!
  ☆
  豔無雙來到北國已經三個月了,多虧白琳每天用珍貴的藥材給她進補,她的氣色已經好多了,人也胖了一圈,每天不是吃就是躺在床上,要不胖都難。
  天還未亮,外面還是漆黑一片,低喝的聲音就如流水一般流進她的意識裏頭,每天清晨她都會聽到他的聲音。
  有時她還在恍惚,總以爲那聲音就在她的耳邊、枕畔,但她一個轉身撲到的卻是冷冷的空氣,這才意識到自己躺在無邊的黑暗裏,只有寒意和寂寞侵佔著她的心。  
  她聽著屋外的的聲音,心裏頭有種渴望刺痛著她,她好想見他……
  豔無雙坐起身,隨意披上了一件薄衣,拿了把梳子隨意地梳理著儀容,她不敢去看鏡子裏的自己,她終於知道爲什麽他不來看她了,如今的她早已不再青春美麗,跟個老婦一樣有一頭白髮,就算抛開對她的怨恨,他也不會想來看她吧?她想必令他倒足了胃口。
  但是她卻好想他,好想再見他一面,哪怕只是一眼,只要讓她偷偷看他一眼,她就滿足了,雖說白琳一再叮嚀要她躺在床上,但是她無法不見他。
  一開門,迎面而來的冷風就灌了進來,豔無雙吐出一長串的白煙。院子裏的積雪很厚,這麽冷的天氣,他卻天天都不忘練功,是什麽讓他如此執著呢?  
  舉步往聲音處走去,這裏的建築她一點都不陌生,以前他常常牽著她,在宮廷裏漫無目的地閑逸散步,那時的她總喜歡倚著他的肩膀,被他溫暖的大手緊摟著,看著他滿足的笑容,就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……
  總覺得那些還是昨天的事情,怎麽一夕之間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拉得這麽遠?
  打著赤膊的煌睿絲毫不感覺冷,他身上流著汗水,正在打著一個木造的假人,他的眼神十分專注,口裏同時呼出了熱氣及低喝。
  這是他嗎?豔無雙躲在不遠處的石柱後,吃驚地打量著煌睿,他似乎比印象中強壯了許多,手臂的肌理變得分明而賁張,皮膚也黝黑了不少,俊秀的臉上更是多了一股英氣,若以俊美形容以前的他,那麽現在的他則是俊挺又剛猛。  
  這樣的他似乎比以前更有吸引力,他變得更成熟、更像個男人了,豔無雙看著看著,不禁熱淚盈眶。太好了……知道他過得很好,這樣就夠了……
  豔無雙極力忍著不哭出聲音,讓淚水無聲地掉落在雪地裏,她眷戀地貪看他的背影,哪怕她一輩子都只能看著他的背影,哪怕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原諒她!知道他活得好好的,就夠令她歡喜的了。
  豔無雙強迫自己轉身不再看他,再看下去,她怕自己的心會動搖,如今的她已經無法跟他匹配了。
  "誰?"聽到細碎的腳步聲,煌睿瞬間轉過身子,讓才跨了幾步的豔無雙不禁愣在原地。
  煌睿看著眼前背對著地的人,心裏在猜那會是誰,看樣子是個女人。"是白琳嗎?"
  豔無雙趕緊用力搖搖頭,接著邁開腳步急著要走。
  "等一等!"聽見煌睿追了上來,豔無雙心頭一急,趕緊拔腿快跑,只是她的身體還未完全復原,跑起來腳步格外沈重。
  豔無雙在積著厚雪的走道上跑,因爲心理著急,腳下突然一滑,整個人就往前倒去,後頭的煌睿眼尖地拉住了她的手,往後一拉,此時她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,一頭如銀的白髮飄在冷風之中。  
  豔無雙倒在煌睿的懷裏,兩人四目交接,眼裏都寫滿了震驚。豔無雙趕緊重新把帽子戴好,連臉都藏了起來,慌亂地離開他的懷裏。
 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,清晨的冷空氣侵入她的口鼻,今她感到喉嚨一陣癢,忍不住捂著嘴巴咳了起來,"我……謝謝你……咳……"
  煌睿看著豔無雙離去的背影,身子也僵硬地轉了過去,準備要離開,但是她那一聲強過一聲的咳嗽,卻不停地震動著他的心。
  豔無雙轉了一個彎,扶著走廊上的柱子不停地咳嗽,她一邊咳一邊笑,她總算看見了他,雖然只有那麽一下子,但那溫暖的懷抱依舊熱燙著她的心,想不到他的懷抱依舊是她的世界,就算她現在死去,也值得了!  
  她不停咳著,幾乎快把五臟六腑給咳出來了,眼前的景物也開始忽而清晰、忽而模糊……突然,她感覺到自己被人騰空抱起。
  "該死的女人!"一串低咒聲往豔無雙耳邊掠過,讓快要消失的意識瞬間又清醒了過來。
  抱她的不是別人,正是煌睿,他端著一張比冰還要冷的臉,抱著她大步往房間裏走去。
  "我……"
  "閉嘴!"他不讓她有開口說話的機會,走到她的房門口,他用力地踹開房門,先把她放在床上,接著就動手幫她脫掉身上的大衣。  
  "不要……"豔無雙怕自己的醜樣會隨著大衣脫掉而露出來,於是死抓著大衣不放。
  "你不脫下大衣,怎麽睡到床上?"他碰到她的手,沒想到竟如此冰冷。
  "我……我自己會脫……"豔無雙抖著雙唇說道。
  看見她的嘴唇在發抖,該死!她就這麽怕他嗎?這樣的想法令他十分不悅,於是不顧她的反抗硬是扯掉她的大衣,"不要 嗦,快脫掉!"
  身子虛弱的豔無雙趕緊捂住自己見不得人的臉,"不要看我……"
  煌睿用力拉開了她的手,"你身上有哪個地方是我沒見過的……"
  一拉開她的手,就看見她滿臉的淚,頓時所有的話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。他想起那日白琳在危險中把她救回來時所說的話--
  "你冷血!她寧可不要自己的命,也要救你的孩子,昏迷的時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,你看看她的頭髮,對你的死,她受到的打擊會比你小嗎?這樣你還要否決她對你的感情嗎?"
  "我……不好看。"豔無雙把頭轉到另外一邊。
  煌睿歎了一口氣,動作十分輕柔地將她放躺在床上,她趕緊把頭轉到另外一邊,他神色複雜地望著地的背影一眼。
  過了許久,豔無雙才聽見煌睿開門出去的聲音,她趕緊轉過頭,只見房裏又恢愎了原先的黑暗,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。
  一會兒,門又被人打了開來,豔無雙詫異地看向門口,看見煌睿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。
  豔無雙愣愣地看著煌睿,他不是走了嗎?怎麽又進來了?
  煌睿走到豔無雙面前,緊繃著臉、不發一語地將她扶了起來,再幫她蓋好被子,接著舀起一口粥吹涼,再移到她的嘴邊,用著命令的語氣說:"張開嘴巴!"
  豔無雙張大眼睛看著煌睿,他……他竟喂她吃粥?!難道……他原諒了她嗎?
  瞪著她毫無血色的唇,憶起她曾那麽開心地笑過,那張一向今他渴望的唇,曾對他說過數不清的山盟海誓,也對他說出殘酷的真相,將他推向天堂也推向地獄。
  "快張開嘴巴!"他不耐地瞪著她的唇吼道。
  豔無雙趕緊張開嘴吃下那口粥,眼淚同時也流了下來。她好高興,煌睿竟親自喂她吃粥,這證明他對她並非完全絕情,面對她的柔弱,他還是不舍的吧!
  "別哭了……"他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珠,看著她一雙淚眼,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放柔了。
  豔無雙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身子,"我好想你……"
  這句話令他心頭一震,唇舌迅速地擄獲了她的,身子也住她身上壓去,像是要釋放什麽似的,快速又饑渴地吮吻著她。
  "啊……"他突如其來的熱情令豔無雙全身顫抖,記憶裏熱烈的親吻和纏綿一一浮現在腦海裏。
  他貪婪地吸吮著她身上每一寸醉人的幽香,盡情地品嘗記憶中香甜的櫻唇……
  激情過後,豔無雙看著趴在她身上,下身還留在她體內的煌睿,眼神裏閃著喜悅地輕喚著:"睿……"
  這聲叫喚卻讓他身體瞬間僵直,眼裏升起一股陰狠,他無言地下床開始穿上衣褲。
  躺在床上的豔無雙則是一臉的茫然,她說錯了什麽嗎?爲什麽他滿臉不脫?
  迅速穿好衣褲的煌睿看都沒看豔無雙一眼就走到門口,準備打開門離去,這時她忍不住開口問道:"睿……你怎麽了?"
  煌睿轉過頭,冷冷地看著豔無雙,唇邊忽然升起一抹獰笑,"你似乎不知道我已經改名了!"
  "改名?爲什麽?"豔無雙不解的問。
  煌睿慢慢踱步走向豔無雙,動作輕柔地撥開她臉上淩亂的發絲,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陰涼,"爲什麽?這個答案你不是最清楚的嗎?"
  豔無雙不解地望著煌睿,看見他邪笑地看著她,她的心瞬間涼了一半,她似乎有預感他會說出傷害她的話,這樣的他令她好陌生,她從來就沒有看過他這種表情。
  他靠近了她,看著她的眼瞳說:"這都要拜你所賜,謝謝你把我傷得這麽重,如今在你面前的人早就不是煌睿了。"
  他明明就是煌睿啊,這張臉、這熟悉的氣息,明明就是煌睿,爲什麽他說他不是?
  煌睿站了起來,"從今以後我叫南宮天烈,而北國也不再是北國,我要所有的北國人民都牢牢地記取教訓,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,再也不能重蹈覆轍,北國從此改名叫天烈國"
  豔無雙看著煌睿,他的眼神是那麽冰冷與仇視,他想把過去忘得一乾二淨,也包括她嗎?那……剛剛爲何又跟她……
  "你的滋味依舊這麽好,你的確有迷惑人的本錢,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,如今再跟你做一次,只是更確定你再也不能迷惑我了。"
  豔無雙捂住了心口,她痛得說不出話來,她緊咬著唇,讓痛楚由眼角流出來。他……到底把她當作什麽了?
  他邪佞地勾起她的下巴,無視她滿臉的淚水,挑眉繼續冷言道:"你知道我爲什麽要這麽努力練功嗎?因爲我要變強,我再也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煌睿,我要變得更強"
  多像……這個畫面多像當年復仇心切的她,多像被仇恨蒙蔽一切的自己,現在她終於明白,爲什麽母后臨終前要她不要報仇,冤冤相報何時了,她終於報了國仇家恨,卻一手毀掉北國跟煌睿。
  她張著模糊的眼睛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,她竟一手毀了她最愛的人,毀了他的國家,也毀了她的孩子和自己……
  煌睿緊緊抓住豔無雙的肩膀,"你一定要好好活著,我不會讓你這麽快就死的!我會讓你瞧瞧,我是如何毀了你背叛我而得到的世界。"
  "那又何必這麽費事呢?你不該選擇我的,你該救孩子,那樣不是簡單多了"豔無雙平靜地說道。
  煌睿嘴邊泛起了一絲冷笑,"毀了你不會讓你痛苦,要傷一個人,就必須要奪屬於他的一切!我要奪走你的一切,就如你奪走我的一切那樣。"
  豔無雙看著煌睿,淚水悄然地滑落,這真的是他嗎?是那個連螞蟻都捨不得殺的人,是那個總是用溫柔眼神笑看她的人嗎?還是……果真如他所說,她已經把他毀了,那個躍下山崖的煌睿已經死了,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他,是另外一個人。
  "那你還等什麽?現在就動手吧!"豔無雙嘴角帶笑地看著煌睿,她笑得無限悽楚、蒼涼。
  煌睿冷笑著,"我不會殺你的,我會讓你跟我一樣活著,活著受罪"說完,他就踹開門大步離去。
  但其實他走得十分心虛,看著她那張默然的臉,他突然感到心口在抽痛。不過馬上他就生起自己的氣,他氣自己還是在乎她,一定是離她不夠遠,所以才會在面對這個可惡的女人時,還會心生不忍。
  "你錯了!我早已經死了,在毀掉你的同時,我也同時毀了我自己,我早就什麽都沒有了!"豔無雙在煌睿身後大叫著。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6 PM

第六章


  回到西豔國的豔無雙,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繼續傷心,她讓自己投身於繁雜的國事中麻痹自己,對她來說,就算煌睿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,只要他還活著,就是最幸運的事情。
  而北國方面,煌睿重新接掌北國,爲了忘記過去,他把北國改爲天烈國,自己也改名爲"南宮天烈",準備徹底改變自己及北國,而且還聯合其他國家,不停地打壓西豔國。
  雖然西豔國收回了位於天烈國的一部分土地,但是還有更多的失土散居四處,而西豔國裏由女人主政這件事,也令其他男性主政的國家十分不屑,尤其原本身爲北國皇后的豔無雙,更被傳成是個城府極深、攻於心計、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可怕女人。
  所以就算複國了,西豔國卻得不到任何一國的支援,更沒有任何的友邦。不過,亡過國的西豔國人民卻比任何國家的人民還要來得團結,每個人都有很濃厚的憂患意識,不論男女老少,個個都是可以拿起武器對付外人的民兵,從會走路開始,騎馬射獵就是必習之術。
  第一次往南離國追討失土時,豔無雙只用了短短的三天,就以奇襲戰術順利大勝,這個消息傳回國內時,西豔國的人民個個都歡欣鼓舞。
  走在最前頭與豔無雙並肩而行的三公主豔珍,滿臉的笑意,口裏不停說著打勝仗的快樂,而豔無雙卻是心不在焉地聽著。
  "大姐!你是不是很累?我們先休息個幾日再回國也不遲!"豔珍似乎察覺到豔無雙臉上的疲憊。
  "我不礙事的……"豔無雙看向頭上轉紅的楓葉,她伸手摘了下來,放在手心裏。
  日子過得多快啊!又是楓葉轉紅的季節,她不知道這些日子她到底是怎麽過來的,只知道日子一天過得比一天麻木,她心裏的空洞似乎愈來愈大。
  "大姐……"豔珍不解地看著不發一語的豔無雙。
  豔無雙轉頭對豔珍笑了笑,"我真的沒事,不過大家也累了,派個人去巡一巡,如果這裏夠安全,就在這裏紮營好了。"
  "嗯!"豔珍應道。
  是她的錯覺嗎?爲什麽她常常感覺大姐滿身的寂寞?她雖然在笑,但是那笑容卻到達不了她的眼裏。
  ☆
  又是深夜,遙望著遠方的點點繁星,她竟感到特別的寒冷。
  你過得好嗎?豔無雙對著黑暗的天空在心裏喃喃念著,問著天邊最亮的那一顆星。
  冷風吹了過來,吹亂了她的頭髮,豔無雙握著自己的頭髮,爲了不讓妹妹們擔心,在豔荊紅的幫忙下,每天她都用特殊的染料染黑頭發。
  頭髮可以染黑,而蒼老的心該如何換回?年紀輕輕的她,常覺得自己的心早已變得無限蒼老,過去的歲月再也回不來了。
  以前的她總是戰戰兢兢的生活,心裏常常盼著快快長大,只要長大了,就能護衛自己年幼的弟妹,就可以手刃仇人,日子雖然困苦,但是心中有活下去的目標,她沒有一天不巴望著快點長大。
  直到進入北國的皇宮,情不自禁地愛上煌睿,她卻希望日子能過慢一點,愈慢愈好,明知是自欺欺人,明知道他們終究不會有結果,但她依舊如飛蛾撲火般,毅然決然地深陷情火裏流連沈淪。
  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爆裂聲,豔無雙立刻沖向出聲處,只見一個營賬燒了起來,一名士兵沖過來說:"報告主帥,有人入侵我們的營區!"
  "有沒有看清楚是什麽人?"豔無雙看著遠方的大火,急著問。
  "有一些人已經追進林子裏去了!"
  "有多少人追去?"
  "三公主帶著一些人追刺客去了!"
  豔珍……"糟了!立刻把人全召集起來,在這裏整裝,我去追豔珍,馬上回來。"
  "呃……大公主隻身前往,會不會太過危險?不如…"
  豔無雙伸出一隻手,阻止他繼續說下去,"就照我的話去做!"
  "是!"
  豔無雙施展輕功,往樹林裏去尋找豔珍的蹤迹,夜晚的視線昏暗不明,她找尋了一會兒,終於在樹林裏找到正跟一群黑衣人大打出手的豔珍。
  豔無雙打倒一個突襲豔珍的黑衣人,"豔珍!快走!"
  "大姐!你怎麽來了?"豔珍一面應付敵人一面喊道。
  "別問那麽多,快走!"豔無雙對著豔珍喊道。
  "我走了,大姐怎麽辦?"豔珍問道。
  豔珍帶來的人手一個個倒下了,看來這些黑衣人的武功不弱,怕是有備而來,實在不宜戀戰!
  突然,黑衣人全都收了手,往另一頭跑去,豔珍追了過去,豔無雙來不及阻止她,豔珍就踩到一條細線,接著一隻箭迎面射了過來,當豔珍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箭住她的頭直飛過來。  
  "小心!"豔無雙情急之下推開了豔珍,利箭馬上射入了她的右肩。
  "大姐--"豔珍張大了眼睛尖叫著。
  那群黑衣人一見豔無雙中了箭,馬上圍了過來,豔無雙不顧自己的傷勢,她用力地將豔珍推開,"走!"
  豔珍被豔無雙高高地抛向遠處,口裏不禁大叫:"大姐!"
  黑衣人的刀子立刻往豔無雙劈來,她的右肩血流如注,只能用著左手吃力地抵擋著黑衣人淩厲的攻擊"你們到底是誰?"
  黑衣人冷笑,"來取你狗命的人。"
  "是誰派你們來的?"
  "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這麽多的。"
  豔無雙的武功底子不弱,就算右肩受了傷,應付他們仍綽綽有餘,但過了一會兒,她竟感到視線模糊,腳步也不穩了起來。
  "用不著我們動手,你也必死無疑!"
  "你們……這些卑鄙小人,竟耍這種下流手段……"糟了!箭上有毒,豔無雙趕緊點住身上幾個大穴。
  "不這樣,怎麽殺得了你呢?"
  "你……到底是誰?"
  "人家說要死也要做個明白鬼,但是我偏不讓你明白,來人!動手!"
  就在豔無雙快要撐不下去時,一道劍氣突然從上頭直掠而下,幾名黑衣人的腦袋跟身體在瞬間就移了位。  
  來人接住了豔無雙下滑的身體,她已經陷入了昏迷,他低頭看了她一眼,再往她右肩的傷口看去,傷口已經發青紅腫,肩膀仿佛漲大了三倍。
  "你是誰?竟敢多管閒事?"
  南宮天烈不悅地眯著眼,看著眼前對他大呼小叫的黑衣人,冷冽的眼神令出聲的人暗暗抽了一口氣,好……好驚人的氣勢!這個人到底是誰?
  南宮天烈挑眉瞪著他,"這毒是你下的?"他說話的語調很低,低得讓人覺得周圍的氣溫似乎瞬間下降了兩、三度。
  "就是我下的,我要她死!你知不知道我是誰"
  "南離國的二皇子!"南宮天烈輕輕說出足以令對方嚇掉半條命的話。
  "你……你怎麽知道我是誰?"他明明全身上下只露出兩個眼睛啊!他怎麽知道他是誰?難不成他有透視眼?
  "你的聲音很熟!"
  "很熟?你聽過我的聲音?"這個男人他分明沒見過啊!爲什麽會聽出他的聲音?
  "只要把豔無雙的屍體帶回去,太子的寶座就是你的了,你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,但是手法似乎太不光明正大了。"
  "你……到底是誰?怎麽知道這些?"他的腳已經在發抖了。
  "我們上個月才見過面的,你的記憶力真差啊!二皇子!"
  "上……個月?你……你是南宮天烈?"
  南宮天烈擡起一雙在黑夜裏更顯陰沈的利目,看得對方腳抖得更加厲害,他如何得知他的行動?這明明是很保密的行動啊!
  南宮天烈冷笑了兩聲,"你似乎忘了我是怎麽交代你的,二皇子的記憶力真差!"
  "你……你少管我的事,我……非殺了這個女人不可!"
  "哦?"南宮天烈挑起危險的眉頭,"那日二皇子允諾我的話……是在耍我 ?"
  "我……我才不怕你!來人啊!把他也一起殺了!"二皇子往後退,趁著一群黑衣人湧上前時,趕緊拔腿往後跑去。
  只是他還跑不到十步,南宮天烈就站在他的面前,一手抱著昏迷的豔無雙,一手拿著長刀,長刀上面正滴著血。  
  "你……你要幹什麽?你不能殺我……我是南離國的二皇子……"他發著抖說道。
  "解藥呢?"南宮天烈面無表情地問。
  "在這裏,她吃下去就沒事了……你不要殺我……別殺我……"他雙手奉上解藥,害怕地說道。南宮天烈扳開豔無雙的唇,丟了一顆藥丸進去,接著冷冷地掃了地上的人一眼,"這藥是真的吧!"
  "當然是真的……我怎麽敢騙你?"事到如今,他有一萬個膽子,也不敢做出這種事。
  "我想你也不敢!"
  "那……你會放過我吧!"
  "你好大的膽子,竟敢動我的女人!"
  "她……不是背叛過你……爲什麽還要救她?不如讓我回去立功……"他話還沒說完,一個漂亮的劍光就往他的脖子掠過,掀起一道長長的血弧,連叫的時間都沒有,南離國的二皇子就往後倒去。
  看著腳下的人渣,南宮天烈覺得殺了這種人簡直侮辱了他的劍,他轉頭看向懷裏的豔無雙,"你的命只有我能拿得走!"說完就抱起了她離開樹林。
  ☆
  南宮天烈將豔無雙安置在大石頭上,運功幫她療傷,剛蘇醒過來的豔無雙,詫異又不解地看著他,"是你……"
  南宮天烈塞了一粒藥九到豔無雙嘴裏,"因爲中毒太深,你的右手恐怕是廢了,再也不能拿刀子對付敵人了!"
  豔無雙一雙眼睛緊盯著南宮天烈不放,雖然他說話時特意避開她的眼神,但是她卻饑渴地看著他,好像不這樣牢牢的看著地,他會在一瞬間就消失似的。他又比記憶裏的他多了分男人味,當然也多了幾分滄桑。  
  "爲什麽要救我?"他不是恨她嗎?
  "不爲什麽,爲了讓你活著,我都還沒開始折磨你,怎麽能讓你死!"南宮天烈冷冷地看著豔無雙,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  "折磨沒有武功的我,你會有樂趣嗎?"救她是爲了折磨她?他真懂得如何傷一個人的心!
  "我要折磨的不是你,是能讓你感到痛苦的人事物。"他嘴角泛著一抹冷笑。
  "那我還真是感謝你,我想你要是晚來個幾分鐘,我這只手不止廢了,只怕得砍掉才行!"她看著自己已被包紮好的右肩。
  "要是你不去阻擋那支箭,你今天的手也不會廢。"
  豔無雙合言不禁吃了一驚。他當時也在那裏嗎?"你都知道……"
  "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裏。"他神色自若地挑眉看她。
  "是嗎?想不到我還令你如此的注意,真是受寵若驚!"豔無雙苦笑著。
  他冷笑了兩聲,"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,如今的你更沒有力量可以跟我對抗了。"
  豔無雙將右手打開又合起,想起他曾經那麽堅定地緊扣住她的手,離開他的這幾年,她的手像是失去樹幹的葉子,變得粗糙不堪,這樣的手不如砍了算了,留著還有什麽意思?  
  不只是手,她想毀掉的東西太多了,那頭白髮,蒼白的臉頰,被他撫過的身體,每當記憶湧入她的腦海,那些無法抹滅的烙印就會隱隱作痛,她真恨不得全部毀掉,就不用日日夜夜承受著思念的折磨。
  "也好!這手臂終於可以休息了,你以前常說爲什麽我的手有這麽多的青筋,不像是一個女孩家的手,其實我從十歲就開始練劍了,我苦練的程度絕不輸你。"
  南宮天烈暗暗深吸了一口氣,十歲……這麽小的年紀……
  "八歲的時候,父皇在北國軍隊進人之前喝下了毒藥,我逃出西豔宮,身懷六甲的母后在逃亡中産子,還是我接生的,弟弟生下來不久後,有人爲了賞金通報,我們又連夜逃離,印象中我總是和一大群妹妹們從這裏逃到那裏,再從那裏逃到另一方,似乎永遠也逃不開那些執意將我們趕盡殺絕的人。
  "最後還是被找到了,母后爲了保護我,被北國的士兵抓到,她生前受到什麽樣的淩辱我並不知道,只知道我醒來時,她的身上插滿了劍……"
  南宮天烈聽到這裏,用著十分詫異的眼光看著豔無雙,她在這麽小的年紀就遭受到這麽多的打擊,難怪對於北國,她的心中始終只有恨。
  "從那日之後,我就認真地跟著護送我們出宮,武功屬一屬二的陸車習武,雖然我已經很努力了,但是進度依舊有如牛速,有好幾次我都好想放棄,但是陸車總說練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,要我有耐心地慢慢來。每當我一想到父皇、母后是如何慘死在北國的刀下,西豔國的人民是如何被人蹂躪,我就咬著牙一次次地撐了過來"
  南宮天烈沒有搭腔,只是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豔無雙說著往事。
  "我和妹妹們一起窩在山上一棟小屋子裏過日子,每當夜裏漆黑一片,妹妹們都睡著時,我就躡手躡腳地走出屋子,拿起了劍,在刺骨的寒風裏一遍遍地瘋狂練劍,每一次刺入,都想象是刺入了仇人的心臟裏。
  "雖然有這磨強烈的報復心和堅定的毅力,但我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公主,一直無法突破瓶頸,達到更高一層的功夫境界。
  "後來我想到一個可以讓我武功精進的方法,我要陸車拿出屋裏大大小小、長長短短的劍,然後我拿起手上的寶劍,將其他的劍身砍成了碎片,再將那些碎片往木頭做的假人丟去。
  "假人被懸吊在兩個樹幹中間,每一次跟假人打鬥時,就會搖搖晃晃的,必須要閃過假人不被打到,還要乘機用刀子直刺假人的要害。
  "我對著刺滿著尖銳碎片的假人打去,每當假人搖晃時,假人身上鋒利的碎片就會割破我的皮膚,而剛開始我往往閃避不及,兩條手臂很快就被血染紅了。  
  "當時陸車在一旁焦急的大喊,要我別再練了,但我堅持逼迫自己要變強,就算不是學武的料,也要逼自己變成武功高強的女人,我不能做嬌柔的豔無雙,也不是西豔國高高在上的公主,我必須要變強,才能對抗強大的北國,不管用什麽方法、手段,我一定要收復西豔國,把每一寸失土都要回來!"
  豔無雙說完,臉上早已濕成一片了!
  "所以一開始你就懷抱著目的接近我?"南宮天烈蹙起眉頭看著豔無雙。
  "沒錯!我特意討你歡心,因爲我看出北國將來的掌控者除了皇后、煌拓,再來就是你,而我只對你有把握!"豔無雙說道。
  "所以你處處表現得可人、貼心,就是要我完完全全相信你,待你得到我所有的信任時,也就是北國毀滅的那一刻!"呵!瞧瞧他,多像個傻子!
  豔無雙看著他,心裏湧上一陣痛楚,"一開始我是打算這麽做,但是……我沒想到我會真的愛上你……"
  "人只會笨一次,別再跟我說這些話!"他冷冷地看著她。
  豔無雙走近了他,抖著手撫上他的臉龐,"我……好後悔……真的好後悔……如果時間重來一次,我絕對不會再背叛你,我寧可自己死,也不要傷了你。"
  南宮天烈被豔無雙的話震驚了,他看著她的淚水,心裏不覺一陣緊縮。沒想到她的唇完全無預警地貼上了他,令他全身上下泛起一股莫名的騷動。  
  他早對她死心,不該還會有任何感覺的,但爲什麽他的心跳得好快,身體深處的那股騷動愈來愈強烈?
  搖搖頭,甩去那不該有的迷思,南宮天烈緊緊捏住她的下巴,冷聲問道:"你說什麽?"
  "我一直愛著你……這幾年來從來沒變……"豔無雙才剛說完,下巴馬上被他狠狠甩開。
  "哈哈哈哈!"南宮天烈發出一連串爆笑聲,"天啊!我有沒有聽錯啊!都什麽時候了,你還說……你愛我?"
  "我知道你不相信,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,我竟會愛上不能愛的人,而且還愛得這樣無可自拔,甚至連國仇家恨都不想報了……"
  南宮天烈雙手壓在豔無雙的身側,用著無此冷冽的眼神瞪著她。該死的女人,她當他還是以前那個傻蛋嗎?到現在她還執意說著愛他的話言?  
  "你的愛真是好可怕啊!你的愛可以把一個國家毀掉,把一個人毀掉,這就是你嘴裏說的愛嗎?別說笑了,你懂得什麽是愛嗎?別把自己說得那麽轟轟烈烈、那麽偉大!"
  豔無雙沒有反駁南宮天烈的話,她知道她說再多都是枉然,他怎麽可能相信她?"是!沒錯!我是騙了你,把北國毀掉的人也是我,那你還在等什麽?現在你就可以手刃仇人了,我把你騙得那麽慘,你爲什麽還不快點把我殺了?"
  南宮烈冷冷地看著豔無雙,"你以爲我會放了你嗎?你看著吧!從今以後,我會是你生命裏最大的恐懼,日子還長的很,你可要張大眼睛仔細看清楚了!"說完後,他就揚著笑聲離去了。
  過了一會兒,豔珍率領一群士兵適時地趕過來,"大姐,真的是你?我接到箭書,說你在這裏,本來還在想會不會有詐……想不到真的是你,還好你沒事!"
  "箭書?"原來南宮天烈一切都計劃好了,豔無雙發愣地望著他剛剛坐過的地方。
  "我們回去吧!"豔珍跟士兵們扶起豔無雙。
  豔無雙望著右肩,她的手已廢,其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?再想到他離去時的話語,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,他會怎麽對付她呢?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6 PM

第七章


  聽完盟國風嘯國的國君風厲天所言,豔無雙雖然表情平靜無波,但內心卻緊揪著。她想起南宮天烈離去時所說的話:從現在開始,我將會是你最大的恐懼……你可要張大眼睛仔細看清楚了……他果然還是採取行動了,她該提防的,她早該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饒過她,他那麽恨她,只要是能報復她的事,他沒有理由不去做!
  風厲天將西豔國最小的公主豔曦兒被抓的經過說了出來,接著懊惱地捶著牆,"我真恨自己爲什麽這麽沒用,竟連曦兒都保護不好!"
  豔無雙表情冷肅的說:"請你答應我,這件事你先別跟其他人說。"
  "你……你該不會打算一個人去…"意識到豔無雙將要做的事,風厲天訝異地看著他,此去定是凶多吉少,南宮天烈一定撤下天羅地網等著地,她怎能去自投羅網?
  豔無雙輕扯了扯唇角,"我必須這麽做,我不能讓曦兒被我拖累。"
  "怕危及到自己的親人,所以寧可自己身陷險地?"風厲天說出豔無雙心中的顧慮。
  "你明白南宮天烈要的是什麽嗎?"豔無雙看著窗外,眼神變得遙遠。他想要讓她痛苦,所以才會把九妹曦兒抓走嗎?那又何苦一次次的救她呢?如今的她早已是殘花敗柳、廢人一個,值得他這麽大費周章嗎?
  "他要的是你!"
  豔無雙點了點頭,苦笑道:"報復我是他後半生最重要的事情,你放心!他不會殺我的,一刀殺了我太便宜我了。"
  "可是……"
  "你用不著擔心我,南宮天烈不會殺我的,要殺早就動手了,我比較擔心的是曦兒的安危……"她早該死了,有幾次她都好想了給自己的生命,要不是顧念妹妹們還小,惟一的儲君天磊也還不夠大到可以獨當一面,她真想早點從這種麻木的日子中解脫。
  "他答應我不會傷害曦兒的!"風厲天說道。
  "你該明白如今的南宮天烈,已不是當年的煌睿,他十分危險,單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恐怕救不了曦兒,我需要你的幫忙。"
  "若是曦兒知道你犧牲自己救了她,她不會原諒我的。"
  "南宮天烈絕對不會殺我的,你儘管去救曦兒,我去引開南宮天烈,記住!以救曦兒爲重,我會想辦法自己脫逃。"
  "可是……"
  "曦兒現在人在南宮天烈手中,不知他會如何對待她,我們絕不能再遲疑了!"
  "那……好吧!"風厲天說完後就頹然離去。
  豔無雙苦撐了許久的堅毅表情,終於在無人的時候瓦解了,她無力地緊靠在牆上。
  他要的到底是什麽?要如何才能讓他放下心中的仇恨呢?
  ☆
  "時間到了!"南宮天烈嘴角陰惻惻地揚起。
  豔曦兒毫不畏懼地擡起頭,倔強的眼睛像兩條光束直直地射向南宮天烈,高傲的挺直身子,面無表情地走出了牢房。  
  南宮天烈看著豔曦兒,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豔無雙的時候,當時懦弱的他被她眼底的自信吸引了,從此他就追尋著那雙眼睛,直到進入無邊的地獄……
  "你沒什麽話要說嗎?"
  豔曦兒冷冷地轉頭望著南宮天烈,"我覺得你好可悲!"
  南宮天烈的表情倏然緊繃,表情瞬間變得陰狠,"你說什麽?"
  豔曦兒唇邊帶了一抹譏笑,"雖說我不知道你跟大姐有什麽過節,但是你現在的行爲就像是一個強盜,用刀抵著孩子威脅母親就範,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,做出來的行爲跟強盜差不多。"
  南宮天烈用力抓住豔曦兒的手臂"死到臨頭了,你還不忘耍嘴皮子!"
  豔曦兒毫不在意地冷哼,"我不怕死!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,還有什麽好怕的?照我看,真正怕的人是你吧!"
  南宮天烈張大了憤怒的眼睛,"要死的人又不是我,我有什麽好怕的?"
  豔曦兒冷冷的看著他,那雙神似某人的眼睛,似乎可以看穿一切,閃著無懼及譏諷的光芒,"如果你真有能力面對心中的仇恨,有能力面對大姐,又何必拿我當人質?"
  南宮天烈被豔曦兒這一番話震撼了,心口被狠狠劃過的傷痕此刻又滲出血來,他用力地甩開她的手臂,"來人啊!把她給我帶出去!"
  他雙手緊壓著牆壁,想起她曾毫不猶豫地拿著刀子,放在他的手上,然後微笑地閉上眼,要他殺了她,而他卻始終下不了手。  
  爲什麽會這樣?他已經變強了不是嗎?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以往懦弱的他,他有一身高強的武功了呀!難道真如曦兒所說,他現在做的事跟強盜沒什麽不同,他不敢面對她,所以只能挑她的親人下手……
  天啊!他在想什麽?豔曦兒那番話分明就是要誤導他,他是南宮天烈,不是煌睿,他已經重生了,不會再重蹈覆轍,而支撐著他活下來的,不就是要把過去受到種種的痛苦十倍討回來嗎?
  南宮天烈嘴角微揚,對!這才是他活著的目的,他要看夠她心碎的表情,他要她痛不欲生地站在他面前!  
  ★
  風嘯國的軍隊早已置好了,躲在一邊等待救人的時機,就在這時,豔無雙與風厲天看著豔曦兒被帶了出來。
  "曦兒……"風厲天一見到豔曦兒,就想沖出去。
  豔無雙拉住了風厲天,"別衝動!再等一會兒!"
  豔無雙仔細地看著豔曦兒,心裏松了一口氣,還好她並沒有被淩虐,除了臉色比較蒼白些,其餘都很好,她還真怕見到她全身傷痕累累的樣子。
  豔曦兒被高高地綁在大木樁上面,下面堆了一大片乾草;南宮天烈坐在高位上,一臉獰笑地左擁右抱,任由美妾伺候著他喝酒吃肉。
  豔曦兒看著遠方,內心一點也不害怕,她相信姐姐們一定會來救她的。
  "放火!"南官天烈淡淡地下了命令,底下的人立刻將火把扔往乾草上,他邪揚眼角,他知道豔無雙一行人早就來了,等待時機是嗎?那好!他就不相信她還能忍多久!
  豔無雙跟風厲天再也等不下去了,他們使了一個眼色,這時兩道身影從草叢裏飛沖了出來。
  一道人影筆直地沖向南宮天烈,南宮天烈也沖上前迎擊,就在衆人被吸引了目光時,這時另外一個人影躍身來到豔曦兒身旁,爲她解去束縛,趕緊將她帶到另一邊的空地上。
  接著一群軍隊跟著一起出擊,一時之間殺聲震天,兵器互擊之聲響徹雲霄。
  豔無雙拿出長劍瞄準了南宮天烈,手上沒有任何兵器的南宮天烈,一個出掌打向豔無雙拿劍的左肩,只見她以極快的速度往後倒去。
  身手敏捷的豔無雙,一個翻身穩穩地落在地上,而南宮天烈也隨後追上,他看著她拿著劍的左手說:"你現在改成左手拿劍了!"
  "雖然我的右手已廢,但是我的左手還好的很,應付你綽綽有餘!"豔無雙冷箸臉說道。
  "你這麽有把握單搶匹馬地來應付我,卻讓有力的幫手去救曦兒,看來你看重親人的生命果然重於自己!"南宮天烈揚著眉道。
  "你要對付的人一直都是我,何必牽連不相關的人?要報復、要殺我,直接來找我就好了!"豔無雙說道。
  "知道曦兒被我抓了,你的心情如何呢?"南官天烈邪惡地笑道。
  豔無雙看著他,"你不就是爲了讓我痛心,才這麽做的嗎?何必多此一問?"
  "自己的親人畢竟還是不一樣,看你這麽著急地來救她,想必這幾日你的心裏一定急得發慌!"豔無雙點點頭,"是!我是心慌、是著急,睡不著又吃不下飯,心裏不停想著,你會怎麽對待曦兒,你的目的達到了,我被你折磨了,這樣你高興了吧?"
  "我說過,別以爲我不會對你出手,南宮天烈的名字現在跟惡魔沒有兩樣,只要聽見這個名宇,每個人都會退避三舍。"
  看著他得意的臉,豔無雙的心裏只是發冷,"原來你這麽多年來,只是想法子把自己推到惡魔的位置。"
  南宮天烈張狂地大笑,"沒錯!要成爲讓西豔國的傳奇人物感到害怕的人,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。"
  豔無雙冷笑了兩聲,冷冷地看著南宮天烈,"看來我在你心中的分量還挺重的,你付出了這麽多的心血,目的就是要我對你另眼相看,就是要我忘記你極力想擺脫的懦弱面目!"
  南宮天烈聞言,眼色肅然眯緊,"你儘管笑吧!接下來的日子,我一定會讓你笑不出來,讓我想想,接下來該找哪個人開刀好……"
  豔無雙暗下了臉,拿著刀指著南宮天烈,"我以前真是錯看了,想不到你是這麽卑鄙的小人"
  豔無雙動怒的模樣讓南宮天烈樂得挑起了眉頭,"這些還不是跟你學的?只是我似乎學得不夠徹底,論卑鄙的手法,我怎麽勝得過你?"
  "你逼得我沒有選擇,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!"豔無雙張大眼,氣勢淩人地瞪著南宮天烈。
  南宮天烈狂笑著,"快來啊!我迫不及待了,我們總是要有個了結。"
  豔無雙拿起了手中的箭,就往南宮天烈的要害刺去,但南宮天烈早已不可同日而語,他赤手空拳,輕鬆又巧妙地閃著她的劍。
  豔無雙出劍極快,而且每一劍的力道都不輕,但幾招下來,不但沒有傷到南宮天烈半分,自已反倒气喘吁吁,他一個翻轉,得意地看著她疲累的身影"怎麽?西豔國的國母就這麽點能耐嗎?"
  豔無雙眯著眼看著南宮天烈,"你爲什麽都不還手?"
  "跟女人動手,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,而且我們之間懸殊的實力現在就看得出來,我還需要動手嗎?"南宮天烈環著胸看著豔無雙。
  豔無雙捂著胸口喘著大氣,冷笑了兩聲,"我看……這只是你替自己找的藉口吧?你根本就是怕我!"
  "笑話!我怕你?我只要一出手,三招之內就讓你血濺五步!"
  "哼!大話人人會說。"
  南宮天烈危險地眯起了眼,"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,你不知道我的厲害!"
  "廢話少說!"豔無雙提起劍往南宮天烈刺去,他一個高高躍起,在她攻向他時,他早已身形快速地移到她身後,出掌用力一擊,她馬上被震了開來,她以手上的刀插在地上撐住身子,但五臟六腑早已被震傷了,血從她的口中流出來,滴落在枯黃的草地上。
  南宮天烈此刻迅速地來到她面前,"你現在明白我的實力了嗎?"
  豔無雙低頭不動聲色地擦去嘴邊的鮮血,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,"也不過贏了我一招,就如此得意忘形,其是太可笑了!"
  "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,可笑的人是你吧!看來歲月真是會催人老啊!如今的你再也不能跟當年的豔無雙相比了!"南宮天烈大笑著。
  "你……"豔無雙還想說些什麽,但是卻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鮮血,她的身子跪了下去,眼淚跟著鮮血一起落在草地上。
  南宮天烈見到豔無雙這個樣子,不加思索地沖到她身邊。他自己也被這種行爲嚇了一跳,想扶她的手停在半空中,接著硬生生地收回來,他站了起身,僵硬地訊:"你走吧!"
  豔無雙笑了兩聲,"怎麽?下不了手嗎?爲什麽不殺了我?難道你還對我有情?"
  南宮天烈不發一語地往前直走,像是沒聽見般,豔無雙淒厲地對著他的背影大叫:"回答我?爲什麽不殺了我?"
  南宮天烈頓住了腳步,冷硬地轉過頭,嘴邊泛起一股冷笑,"你以爲這樣就夠了嗎?我還沒過癮呢!放心!我們很快會有機會再見面的!"說完便揚著笑離開。
  "你不殺我,那你總阻止不了我殺了自己吧?"說完豔無雙舉起劍,閉上眼,準備往自己的胸口剌入。
  南宮天烈的動作卻比她更快,他踢起地上的小石子,用力地往她拿劍的手踢去,石子擊中豔無雙的手,她吃痛地放了手,劍於是掉下了地。
  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的頭髮被南宮天烈狠狠地往後拉扯,他在她的耳邊狂吼:"你只要敢自殺,我就殺光你的妹妹跟惟一的弟弟,再一次血洗西豔國,只要你敢不經過我的允許死去,這一次我絕不會留任何的活口!如果你以爲我只是在嚇你,你現在大可拿起地上的劍結束生命,你若不在乎那麽多人做你的陪葬,你就儘管去死吧"
  豔無雙含著淚瞪著南宮天烈,眼淚從憤恨的大眼裏直直流下,他見到她倔強的神色,不禁轉過頭去,手也順勢放開了她。"記住!你欠我一條命,你的命是我的,只有我能決定你是生是死。"
  南宮天烈說完就迅速離開了,只剩跪在地上的豔無雙趴在地上放聲痛哭,她冷硬的面具戴得好累,卻又不得拿下來,天啊!這是不是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覺?望著樹葉翻飛的樹林,她的身上又掉落了一身的楓葉。
  他就這麽恨她嗎?她撿起地上的落葉,似乎聽見葉子衷慟的歌聲,她此生最美好的回憶始終鎖在葉子上,這上面有笑聲、歌聲,也有眼淚滑落的聲音。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7 PM

第八章


  "你就這樣由著他亂搞嗎?"白幽再也忍不住地對著煌拓大叫,這陣子面對南宮天烈不知節制的行爲,他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限。
  煌拓沒有說半句話,從南宮天烈性情大變、改了國號的那一天起,他就開始幫忙他打理朝政。
  "光是抓走豔曦兒,現在甚至派人暗殺西楚傲天,爲了報復豔無雙,他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了,你難道眼睜睜的坐視不管?"白幽繼續炮轟。
  "西楚傲天不是容易擺平的人物。"煌拓終於吐出了這一句話。
  跟這對叔侄講話,一定要有得內傷的準備,每一次講十句話,他們只會回個一句,真是"好"溝道到了極點。"所以你又不打算管了?"
  "要我管什麽?"
  白幽聞言很想馬上昏倒,他剛剛說了老半天,敢情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阿,
  "是不是只要不發生戰爭,人家沒有找到我們頭上,不見到棺材我們就不會警惕是不是?"
  "到現在都沒有發生這種事,不是嗎?"
  "所以你就任著他胡來,要是有一天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?"
  "他只是想嚇嚇豔無雙,是你想太多了!"煌拓以這句話作爲總結,接著就大步走了出去,擺明不想理會哇哇叫的白幽。
  白幽追了出去,"你知道下個月西豔國的儲君就要登基了,南宮天烈難道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嗎?"
  煌拓側了下臉,"我們該送什麽賀禮去?"
  白幽打了自己的額頭一下,"他會讓我們送禮物嗎?"
  "事實上他已經送去了不是嗎?"煌拓用著"難道你不知道"的眼神看著白幽。
  "什麽……他什磨時候送去的?"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,爲什麽他這個包打聽會不知道?
  煌拓轉身又回到書房,從櫃子裏拿出一封信,"這是今天剛送到的西豔國的感謝函!"
  "什麽?東西已經送過去了……不對啊!爲什麽我都不知道?"白幽不免在心裏大叫糟糕,接著就飛快地跑了出去。煌拓看著白幽慌張的身影,嘴角露出了一抹別有所思的微笑,看著桌上那堆怎麽批也批不完的公文,他想輕鬆的日子就快到了!  
  白幽匆匆離去的時候,正好被剛好轉彎過來的南宮天烈撞個正著,他吃痛地被撞倒在地,南宮天烈兩旁的手下趕緊扶起他,"國師走得如此匆忙,要去哪里啊?"
  嘖!他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壯?明明是撞人,怎麽好似撞到了牆!"你還好意思問我?"
  南宮天烈不解地望著他,"國師何出此言?"
  "虧你還稱我國師,我真是沒有善盡一個國師的責任!"白幽歎了一口氣,剛剛看那封感謝函時,裏頭還有他的名字,要是真出了事,這下子跳到黃河都洗不清。  
  南宮天烈看著白幽,只覺得好笑,很難得看他一臉慌張的表情,他跟皇叔一樣,就算是心裏著急,臉上從來就不會有別的表情,他真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"大事"讓他如此著急。"我不懂國師所說的話。"
  不懂……很好,那他這個國師就得說到他懂爲止!"敢問陛下,爲什麽沒有跟我商量就自行送禮到西豔國?"
  南宮天烈一臉錯愕,"你說什麽?送禮到西豔國?"
  這次倒是換白幽錯愕了,"陛下……該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?"南宮天烈從來就不是口是心非的人,只要事情是他做的他一定搶著承認……難道真的不是他做的?
  "知道什麽事情?"
  白幽趕緊把手上的感謝函遞到南宮天烈面前,"這是西豔國送來的感謝函!"
  南宮天烈接過白幽手上的信,仔細地看了一遍,愈看眉頭皺得愈緊,"你從何處得到這樣東西的?"
  "今天早上才送來的,是從煌王爺手裏接到的!"
  於是我!我沒有派人送任何東西到西豔國去……"會是誰冒用南宮天烈的名字做出這種事情?"陛下也不知道嗎?這……"白幽糊塗了,不是他,那會是誰?"那……禮物……"
  白幽不解地正在思考時,南宮天烈二話不說就沖了出去。
  "陛下……陛下……"白幽正要喊住南宮天烈,卻被白琳拉住了。
  白幽看著一臉笑意的白琳跟銀焰,十分不解,"你們……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"
  白琳看著已經離去的南宮天烈一眼,高興地跟銀焰說:"成功了、成功了!"
  銀焰也笑著點點頭,"接下來他就會去西豔國!"
  "快啦!我們也跟著去好不好,我好想去看看!"白琳著急的說道。
  銀焰搖搖頭,"笨蛋!現在去會露出馬腳的,睿兒先去,然後我們再去。"
  "你又叫他睿兒了,他不是說他不叫煌睿了嗎?"
  "哼!我才不管呢!我不喜歡南宮天烈這個名字,而且根本一點也不適合他,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,他都是那個煌睿,其實他根本就沒變過。"銀照快樂地說。
  杵在她們兩個人中間的白幽,被她們的對話弄得一臉茫然,"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?"
  "我一直以爲你很聰明,想不到你也有笨的時候,"白琳一臉不以爲然地瞟了白幽一眼。
  哇咧!怎麽怪起他來了?她們爲什麽不想想,她們是在說哪國的語言啊?詛成這樣,任誰都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麽。
  銀焰在一旁笑得開心,"解釋太慢了,你只管跟著我們一起到西豔國去看好戲就對了!"
  白幽搔了搔頭,爲什麽他有一種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?這種不清不楚、不明不白的感覺還真不好受!
  南宮天烈馬不停蹄地來到西豔國,還沒有時間休息,就換上夜行衣來到西豔宮。  
  他避開巡視的禁衛軍,來到了燈火通明的東宮,許多宮女正忙進忙出,看起來十分忙碌。
  他不動聲色地來到窗戶旁,藏身在樹枝上跟夜色融合在一起,從大開的窗戶裏,他看見豔無雙正倚著窗戶愣愣地望著月光,不知在想什麽。
  接著後頭傳來了一陣聲音,一群老嬤嬤帶著豔天磊出來,"大公主,換好了!您瞧瞧這樣可不可以?"
  豔無雙聞聲轉頭,看著身穿龍袍、戴著龍冠,身形挺拔昂藏的豔天磊,不禁愣住了。嬤嬤們見到大公主只是盯著豔天磊看,有點惶恐,"大公主……"
  豔無雙趕緊點點頭,"可以了!你們辛苦了,下去打賞吧!"
  "謝大公主!"
  "大姐!我這樣好看嗎?是不是太帥了,所以你嚇得說不出半句話來!"豔天磊揚著得意的笑臉說這。
  豔無雙走近豔天磊,在他身邊轉了一圈,摸著地背後的龍紋圖案,手忍不住發著抖,眼眶也忍不住泛紅。見豔無雙好半天沒有回答,豔天磊不禁疑惑地轉過了身,卻見到豔無雙正慌忙地擦拭著眼淚。
  "大姐!你怎麽哭了?"
  豔無雙搖搖頭,含著浪笑看豔天磊,"天磊真的長大了,再沒幾天你就不是孩子,而是一國之君,是西豔國的皇上了!"
  "可是……這一切都是大姐的犧牲換來的!"豔天磊低下了頭,他對這個國家沒有絲毫的功勞,都是姐姐們流血、流汗,他今天才能坐上這個位置,尤其大姐是最辛苦的。  
  "不!大姐一直都在盼著這一天,盼著你們長大,如今最小的弟弟長大了,大姐覺得好高興又好欣慰!"
  豔天磊的眼眶也跟著泛紅,"大姐,你放心!天磊一定不負你的期望,我一定要做個好皇帝,不會給豔家人丟臉的。"
  豔無雙點點頭,"天磊,你真的長大了!"
  "大姐……"豔天磊抱住了豔無雙,"大姐永遠都是西豔國的國母,我永遠都不會捨棄大姐的!"豔無雙聞言不禁僵住了身子,她看著豔天磊說:"不要顧忌大姐,你一旦登基,就是一國之君,在西豔國裏你就是天,沒有人比你更大,我……不能再待在西豔國了!"
  豔天磊開言十分慌張,"爲什麽?大姐……難道你要離開?"
  "我在只會妨礙你,我知道你會爲了我,不敢去得罪某些臣子,這樣是不行的,你會活在我的陰影之下,這樣要百姓們如何對你臣服?只要有我在,你就無法做一個真正有權力的君主。"
  "如果我當上皇帝,而大姐卻要離開,那我寧可不做皇帝!"
  "胡說,你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?"
  "我一直不想當皇帝,就是怕會這樣,如果我當上皇帝,而逼得大姐不得不離開,我……不是比豬狗還不如?"
  "你這樣婦人之仁,如何能做得了一個好皇帝?"
  "我不是婦人之仁,大姐不單只是我的姐姐,更是一手扶養我長大、教導我做人處世,比爹娘還重要的人啊……"豔天磊忘情地大叫!
  豔無雙轉過頭,不想讓天磊看見她滑下的淚,她冷硬地怒斥著:"難道你還想依靠我嗎?"
  "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我是……"
  "夠了!你這樣不像一個男子漢,已經快身爲一國之君,怎麽還這樣婆婆媽媽的?你給我出去!""大姐……"
  "你今天會說出這種話,證明我這幾年都白教你了!"
  "大姐,是我錯了,我……"
  "出去!我不想再聽你講任何話!"
  豔天磊看著豔無雙的背影,牙一咬,"反正不管大姐怎麽說,只要大姐堅持要離開,我也會堅持不做皇帝"然後就氣呼呼地走到外面去。
  豔無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,嘴裏吐出一串白煙,閉上眼睛讓眼淚落了下來。這一切都被躲在樹上的南宮天烈看得一清二楚。
  他望著不斷流淚的豔無雙,心裏似乎有某個部分在解凍著。這就是你嗎?表面總是那麽堅強,而眼淚都是在轉過身時才流下來……
  在北國時她也總是在他面前展開笑顔,從來沒見過那笑顔背後的眼淚,他好似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她,在他面前的她,總是那麽自信地笑著,好像什麽都不畏懼,什麽事情都難不倒她,他從來就沒有仔細看過她的另外一面,也從來不知道她心裏真正的想法……
  等等!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麽?他該不會是同情她了吧?他忘了來這裏的目的了嗎?
  他可不是爲了看她才來西豔宮,他才沒那麽多閒情逸致,他來這裏是要查出誰膽敢冒用他的名字,寄出那份賀禮,不是嗎?
  天烈國跟西豔國交惡的事情早就人盡皆知,到底是誰這麽做?難不成有人想挑起兩邊的爭端?南宮天烈躍到另一邊的屋頂上,新王的登基典禮,送來的賀禮一定不少,絕對要有置放的地方,他得盡速找到才行。
  西豔國他並不熟,這樣瞎找恐怕到天亮還找不到,不如抓一個人來問!打定主意之後,他從屋檐躍下了地,正好看見一位宮女迎面而來,他一把抓住了她,捂住她的嘴說:"只要你老實合作,我不會傷害你的。"
  見那名宮女全身發抖地點了點頭,南宮天烈才低聲問道:"置放新王登基的賀禮都放在哪里?""在皇家倉庫裏!"
  "倉庫在哪里?"
  "在前面不遠處,只有大公主才有開門進去的鑰匙,任何人都進不去的。"宮女抖著聲說道。
  南宮天烈隨即用手擊昏了宮女,將她扔到草叢裏,然後便來到宮女所說的倉庫入口,外頭只有兩名小兵在看顧,守衛十分鬆懈,他輕鬆地就制伏了那兩名士兵。
  但是他卻怎麽也無法打開那道門,難道真如宮女所說,只有豔無雙才開得了這道門?
  就在南宮天烈懊惱不已時,頸子後面突然有個尖利的東西正指著他。"你到底要找什麽?"
  記憶真是可怕的東西,他用不著回頭,就認出了她的聲音。
  "快說!你來這裏要偷什麽東西?是誰派你來的?不說我就殺了你!"豔無雙冷冷說道。
  南宮天烈根本不把豔無雙的威脅放在眼裏,笑話!他是那麽容易應付的人嗎?
  豔無雙沒料到他真的敢動,他身形一個快速轉移,一伸手就把她手上的刀子奪了過來。
  南宮天烈笑了笑,"現在挨我抵住你的脖子了!"
  "你到底是誰?"爲什麽她覺得他的聲音及挑眉的表情,像極了某個人?
  身體由頭到腳被夜行衣包得密不通風,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南宮天烈,緊緊扣住了豔無雙的手臂,"快開門!"
  豔無雙表情平靜無波的說:"只有大公主才有鑰匙開門!"
  她竟還想耍他?"你以爲我是白癡嗎?你明明就是大公主!"
  豔無雙驚奇地看著他。"你到底是誰?怎麽知道我就是大公主?"
  南宮天烈拉下了面罩,"我們又見面了!"
  "你……"他來這裏做什麽?!
  "知道是我,就快開門吧!"南宮天烈邪笑道。
  豔無雙一見到南宮天烈,馬上一臉戒備,"你夜探西豔宮目的何在?你休想破壞新王的登基典禮,我不會容許你這麽做的。"
  南宮天烈啞然失笑"我如果真要破壞新王登基,怎麽會選擇大半夜過來這裏?我大可在新王登基的那一天,直接進宮鬧個雞犬不寧,這樣才叫破壞。"偷偷摸摸這種小偷才幹的事,從來不是他的行事風格,他要做什麽,一定會搞得人盡皆知,
  她也知道他再怎麽壞也不會暗著來,他一向是明著動手。"那你今夜的目的是什麽?"
  "有人冒我的名送了一份賀禮,我覺得事情很不單純,所以才過來。"南宮天烈說道。
  "冒你的名……你的意思是說,那份禮物不是你送的?"她接到那份禮物時還大大吃了一驚,一向恨她人骨的南宮天烈竟會送禮?他不是巴不得她們豔家的人統統死光嗎?害她對著那份禮物久久說不出話來,而且苦思了好久還是百思不得其解……原來事實是這樣……  
  "我們難道要一直站在這裏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嗎?"
  "可是……我怎能讓你進去?"這裏可是西豔國的國庫耶,許多稀世珍寶都在裏面,怎麽能讓死對頭進去?
  南宮天烈有點不悅地蹙起了眉頭,"難道你以爲我會覬覦你們的東西?"
  "這也並不是不可能!"豔無雙冷著臉說道。
  哈!他在做什麽?根本是好心沒好報嘛!"好啊!隨便你,反正今天我已經在你面前表明態度了,東西在西豔國,若是裏頭有危險物品,跟北國完全沒有關係,你自己看著辦!"
  南宮天烈說完就把刀子還給豔無雙,接著邁開大步準備離去。
  "這是西豔國的事,就不勞您擔憂了!"豔無雙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。
  南宮天烈頓了下腳步,隨即大踏步地離去。他以前怎麽會認爲她聰明呢?看來她真的是笨透了!
  而最笨的那個人就是他,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,爲什麽一聽到這件事,他就放下手邊所有的事情,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,只是爲了那萬分之一的危險嗎?他到底在幹什麽?
  最可笑的是,對方居然還不領情!
  ☆
  南宮天烈連夜回到了北國,一回到宮裏就猛灌酒,一想到豔無雙那張防備的臉,他就一肚子火;再想到她跟豔天磊的對話,還有咬著唇流淚的無助表情,心中更有一股無法說明的複雜情緒,搞得他更加火大,只能猛灌酒試圖麻痹那些感覺。  
  銀焰跟白琳一聽到南宮天烈回宮的事,不相信地趕往他居住的宮殿,果然見他在禦花園裏大口喝酒,兩人對視了一眼,詫異地走到他面前,異口同聲地問道:"你……怎麽回來了?"
  南宮天烈閑言,不禁眉頭一蹙,"我出去的事你們知道?"他明明天還沒亮就趕回來了,她們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吧?
  "我還以爲……你會待在西豔國一段時間……"看來如意算盤又打錯了。
  南宮天烈看了她們怪異的表情一眼,倏然眯起了眼"你們知道我去了哪里?"
  銀焰瞪了白琳一眼,這個女人的嘴巴實在是太老實了,老藏不住話!"沒有,我們怎麽會知道你去哪里呢?"銀焰打哈哈地笑道。
  "是嗎?"爲什麽他覺得這兩個人今天怪怪的,一大早來找他已經很稀奇了,如今又講了一堆令人匪夷所思的話,不對!十分的不對勁!
  "不講不行啦!"白琳小聲的對著銀焰說道。
  銀焰趕緊把食指放在嘴邊,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。
  南宮天烈愈看她們愈覺古怪,"你們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我?有什麽事是不講不行的?"
  "沒……沒事!我們先走了!"再讓白琳待下去,只怕她連祖宗八代都會一起招認。銀焰拉著白琳就想連連逃離現場。
  "等等!"南宮天烈擋在她們面前,一雙銳利的眼在她們臉上來回巡視著,"你們知道些什麽?""啊……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!"銀焰拼命地裝傻。
  "要知道,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!"南宮天烈挑眉說道。
  "我……"白琳似乎被南宮天烈的話嚇到了,正想老實全盤托出時,銀焰眼尖地看見救星出現,趕緊用力地向正緩緩步向這邊的煌拓招手。
  "皇叔!"南宮天烈只得先喚了煌拓一聲。
  煌拓對他笑了笑,"我正想找你談一些事情。"
  "什麽事?"
  "是關於那份冒名的禮物。"
  "難道你已經查出是什麽人冒用我的名字了"
  煌拓嘴角帶著笑意地看了白琳跟銀焰一眼,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。"你去查得如何?"
  南宮天烈搖搖頭,"別說了!"
  "該不會是吃了閉門羹吧?"
  南宮天烈灌了一口酒,"她的死活本來就與我無關!"
  白琳聞言臉色微變,慌張地看著銀焰,而銀焰則拼命對白琳擠眉弄眼,她們那逗趣的表情,令煌拓忍不住勾起嘴角。
  這兩個死丫頭,玩也不能玩得這麽過火啊!尤其更過分的是竟把他蒙在鼓裏,他每天爲了國事累得跟狗一樣,這樣好玩的事竟然不讓他參與。
  "死活真的與你無關的話,你又何必一聽見這樣的事,還沒求證就先沖到西豔國去"白幽忍不住插嘴。
  "我就是去求證的!"他還在狡辯。
  "哈!這種行爲根本就不像你,南宮天烈是何許人也,怎麽會獨自前去敵國的皇宮?最奇怪的是還一回來就唱悶酒!"
  "這些都不關你們的事,如果只是想尋我開心,你們尋夠了,可以離開了!"
  看見大家都在耍他,白琳忍不住說:"那份禮物是我冒用你的名字送的。"
  "白琳!"銀焰忍不住呻吟,她應該把她的嘴給堵起來才對!
  "什麽?!爲什麽你要這麽做?"南宮天烈不解地看著白琳。
  "我……"白琳正在猶豫時,白幽忍不住插嘴上"她是爲了幫你!"
  "幫我?"他實在不瞭解這是怎麽一回事?
  "幫你跟豔無雙!你們不急,她倒是快急瘋了!"
  南宮天烈冷笑了兩聲,"幫我跟豔無雙?這真是太好笑了!"
  白琳走到南宮天烈面前,"你到底要使孩子性子到什麽時候?低頭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麽難嗎?你要跟豔無雙這樣蹉跎下去多久?"
  南宮天烈聞言臉色驟然變色,"你似乎管太多了!"
  "她說的一點都沒錯,這幾年大家也由著你胡鬧夠了,你到底還要這樣繼續下去多久?我看夠了吧!你也該收手了。"白幽沈聲說道。
  南宮天烈用力地拍了下石桌,眼神淩厲地看著他們,"怎麽,今天大家是來數落我的嗎?"
  "難道他們說錯了嗎?你明明就還愛著豔無雙,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恨她,你只是氣她背叛你,你咽不下這一口氣!如果我真恨一個人,我就不會三番兩次救她,更不會在察覺她有危險時,二話不說的去到她身邊,這不是愛是什麽?爲什麽你就是看不清楚呢?"銀焰也說道。
  南宮天烈沒有說話,他仰著頭灌下一口酒,"還有什麽不滿,一起說出來吧!"
  煌拓看著南宮天烈失魂落魄的樣子,在心裏吃了一口氣,"本來我是不想說這些的,我相信跟我同樣流著煌家血的你,總有一天會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麽,但事到如今,我實在是不能不說了。"
  煌拓的開口,果然是最有影響力的,畢竟煌拓一直都是南宮天烈崇拜的偶像,"皇叔……"
  煌拓拍了拍南宮天烈的肩膀,"我不是你的皇叔,從我那天走出北國的皇宮之後,我就再也不是你的皇叔了。"
  南宮天烈不解地望著煌拓,"你永遠是我的皇叔!"
  "你知道爲什麽我會放棄苦心積慮想得到的皇位嗎?"
  "是爲了銀焰……"
  煌拓搖搖頭,"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,當我看著你的眼睛時,我發覺那是全天下最純淨的一雙眼睛,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輸了,一個心中充滿怨恨的人,是無法做一國之君的。"
  南宮天烈咬了咬牙,"我一直很努力,我本來也不想這樣,你不明白,我…?quot;
  煌拓打斷了南宮天烈,"我不想明白,我只知道,這個世界上,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自己需要背負的東西,沒有任何人能代你受苦,不管折磨任何人都不能解決問題,心結要靠自己才能打得開。"
  見南宮天烈無語,煌拓繼續說著:"白琳送去的大禮,只要一打開,裏頭的炸藥就會像沖天炮飛出來,讓周圍的人立刻喪命。"
  南宮天烈臉色大變地站了起來,"什麽?!炸藥?"
  "她還以爲這一次能讓你明白心中真正的想法,解開你的心結,但是她卻料錯了。不過我想你這麽恨豔無雙,這麽一來也好,正好結束你們這種不正常的關係。"
  白幽也說:"當然你也有選擇的餘地,你可以救了她再抛棄她,繼續深陷在仇恨裏一輩子,或是救了她同時也救你自己。"
  "別說了!我相信他自己有主張的,而我待得太久,也該走了!"
  "皇叔……你要走了?"
  "你不再需要我了,你本來就不需要我,你一直都是個好皇帝,把國家治理得比先皇在位時還要好,雖說中間有一小段插曲,但無損人民對你的愛戴,你做的一直都比我好。"
  "皇叔!"
  "去吧!只要做自己就好,努力做個好皇帝,別給煌家丟臉!"煌拓對著南宮天烈笑了,有如十年前的微笑,讓南宮天烈在瞬間變回十年前那個孩子。
  他這一輩子可能會忘記先皇,也可能會忘了母后,但是他絕不會忘了皇叔,皇叔在他生命最黑暗、最危急的時候,總是給他最明亮的指引,最溫暖的支援…他也知道呈叔始終沒有遠離他,哪怕皇叔走得再遠,他們仍是在一起的,因爲他們流的是相同的血液。
  看見南宮天烈駕馬沖出了宮門,白幽終於展開笑顔對煌拓說:"我就說嘛!只要你開口,絕對比我們說破嘴還有用!煌拓整人的功夫可是深藏不露啊!
  "這下子有情人終成眷屬了,真好!"銀焰靠進了煌拓的懷裏。
  白琳則是臉色難看地瞪著煌拓,"你怎麽可以說那是炸藥?"
  "不這樣說,那小子可能到現在都還在猶豫不決!"白幽接腔,想不到煌拓整人的功夫可是深藏不露啊!
  "那說別的也好啊!幹什麽說炸藥,我怎麽會是……"白琳接下來的話才沒人理她呢!大家雖沒親眼見到,但是似乎都已經預見了久違的幸福感受。
作者: 笑紅顏    時間: 2008-10-28 05:08 PM

第九章


  當豔天磊緩緩地從紅地毯上走向龍椅時,豔無雙忍不住泛紅了眼眶,而在一旁的豔荊紅,也忍不住擦去眼角的淚。
  沒有人知道爲了這一刻,她們兩姐妹忍受了多少折磨,如今西豔國終於穩固,天磊也登基做了皇帝,雖然在場的姐妹都很欣喜!但絕對比不上她們激動,只有她們知道一路走來有多坎坷、崎嶇……
  "我們終於等到了!"豔荊紅感歎地說道。  
  "不管是一年、還是十年,哪怕要我窮一輩子,有一天定會重振西豔國往日的風光。"
  "大姐,你做到了……"
  "不!"豔無雙緊握著豔荊紅的手,"是我們做到了!"
  豔荊紅與豔無雙相視落淚,在場的妹妹們也忍不住頻頻落淚!大姐跟二姐所吃的苦頭她們都明白。
  儀式開始了,宮女們把國庫裏由各地送來的賀禮一一搬了出來,由司儀官一一唱名,而在場的各國來賓也紛紛舉杯向西豔國的新皇帝致敬。
  儀式一直很順利,到了最後階段時,忽然有名小兵慌張地沖了進來,"報……報告皇上,有個人衝破了阻攔,一路騎馬直奔進來……"
  "是誰?"豔天磊和豔無雙同時問道。
  "是……"小兵才剛要說,卻被人捷足先登。
  "是我!"南宮天烈走了進來,一臉囂張地望著豔無雙,根本不把幾十把對著他的弓箭放在眼裏。
  豔無雙張大了不敢相信的眼睛,"你……你來這裏到底想做什麽?"
  "那份禮物在哪里?"南宮天烈自顧自地走到堆放賀台的地方,也沒經過主人的同意,就自行翻找了起來。
  "南宮天烈!這裏不歡迎你,請你立刻出去,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氣!"豔珍第一個沖出來怒斥。正在找尋的南宮天烈將手上的東西隨手一扔,眯著眼睛看著豔無雙,"我是來救你的,你難道就是用這種態度來看待你的救命恩人?"
  "救我?"豔無雙還來不及消化南宮天烈的話,豔珍已經不客氣地拿起劍往他攻去。
  "住手!"豔無雙的動作比豔珍更快,在她還沒傷到南宮天烈時,就迅速地拍落豔珍手上的利劍。
  "大姐……"豔珍不解地看著豔無雙反常的行爲。這個人分明就是來搗亂的,她爲什麽反而護著他?
  豔荊紅拉走豔珍,"你別攪局,這不是我們能管的事。"她看得出南宮天烈絕不是來使亂子,他不可能會做出這麽奇怪的事,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,他才會趕來這裏。
  豔無雙滿臉怒氣地冷冷看著南宮天烈,"好了!你最好快點說明來意,要不然我會對你不客氣的。"
  見她奮不顧身地爲他擋掉剛剛豔珍的攻勢,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,他想起皇叔跟白幽說的話,就算再不願意承認也不行,他確實對她還有情,否則爲何會三番兩次見她在危險邊緣時都忍不住出手救她呢?
  她是他此生第一個愛上的女人,她是他年少歲月裏的所有,他的青春回憶裏每一幕都有她的身影,他想忘也忘不了,想恨又無法恨,想殺又動不了手,從沒有一個人掌握了他那麽多的複雜情緒,面對她時,他總是不知道該怎麽辦,到底是該恨她、怨她、氣她,還是恨自己?
  他看著她,她也看著他,就算他恨她,但是經過這麽多年,他依舊是她最愛的人,他一定不知道她愛他有多深,不管他對她做過什麽、怎麽對她,她還是愛他,她只是無奈,不知該如何才能打消他對她的恨意!  
  "他們幹什麽都不說話啊?"實在忍不住好奇心,硬是死拉著煌拓跟來的銀焰,躲在宮廷的大石柱邊,萬分焦急地問道。
  煌拓沒答腔,只是笑看著銀焰,"你似乎玩上癮了!"
  "到底裏頭是什麽啊?"銀焰好奇死了,無奈怎麽問白琳她都不說,惟一可以解開謎題的兩個人又在那裏大小眼看來看去,她恨不得自己沖去找。
  "我可以告訴你。"煌拓神秘地說道。
  "是什麽?"銀焰興奮地問道,沒想到煌拓卻用吻牢牢封住她的唇,讓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。  
  南宮天烈和豔無雙對望了好久,豔無雙首先開口,"你……"
  南宮天烈收拾了心神,"東西都在這裏嗎?"
  是她看錯了嗎?爲什麽她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已經不同了,好像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在裏頭。"你爲什麽要這麽做?"
  "我說過了,那份禮不是我送的,我怕……裏頭可能放有炸藥……有了!"他找到有他著名的那份大禮。
  豔無雙緊緊抓住南宮天烈的手,"不行!裏頭若是有炸藥,你怎麽能拆呢?"
  "如果我不拆,你拆豈不更危險?難道你不怕危害到新王?"南宮天烈說道。
  "你……是爲了怕我受傷,所以才來的嗎?"豔無雙抖著唇問道。真的是這樣嗎?他真的不再恨她了嗎?
  南宮天烈歎了一口氣,"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麽來,一聽見裏頭可能會有炸藥,我就沒頭沒腦地趕來……"
  豔無雙合言,閃著驚訝的眼光看著他,"你……"
  南宮天烈回避著她的眼神,"你別擋在我的面前,我得把那份東西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解決掉才行。"
  豔無雙兩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,"不!我不許你做出這麽冒險的事情,我來!由我來就好了……"
  豔無雙轉身就動手開始拆禮物,南宮天烈本想抓住她,未料用力過猛,竟讓她跌入他的懷裏,"你瘋啦!你在這裏拆,不但自己送死,還會讓其他人跟著一起送死,"
  豔無雙靠在南宮天烈懷裏,臉頰早就淚濕了,"我本來就不想活了,我這樣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麽兩樣?你不如讓我解脫算了!"
  "別傻了!有這麽多人需要你,你怎麽能死?"南宮天烈看著站在遠處望著他們的幾位公主。
  豔無雙回頭看了她們一眼,"我知道她們需要我,但是我卻等不到我需要的人……"
  南宮天烈看著她,"對你來說,家人不是你最重要的東西嗎?"爲了國家、親人,她甚至可以背叛他們曾有的一切,如今她爲何又這麽說?
  "她們是我的家人,你也是我的家人,雖然我知道我不配……但我這一輩子只有你這麽一個丈夫…"豔無雙一邊說著,一邊低頭擦去眼淚。
  他還要這樣逼迫她多久呢?這幾年來恨著她,他真的得到快樂了嗎?沒有!只有更空虛。那還要這樣下去多久呢?他想起皇叔說的話,他並不是沒有選擇的……他該醒悟了!
  南宮天烈在大家的抽氣聲中擁住了豔無雙,而她只是張大眼睛愣愣地望著他。"你欠了我這麽多,我怎麽能這麽容易就放過你?我要罰你到老都要伺候我,都不許再背叛我!"
  豔無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,他說的是真的嗎?他真的不再恨她了?"我……我……"她的眼淚掉得又急又凶,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  她忘情地抱住了他,生怕這一切都只是在做夢,結果南宮天烈沒有防備,兩個人紛紛往後倒去,剛好坐在那份危險的大禮上。
  禮物受到了重擊,上頭破了一個洞,接著就冒出了白煙,南宮天烈趕緊將豔無雙護在身下,"快走!炸藥快要爆裂了!"
  豔無雙依舊緊緊抱著他,"不……我再也不離開你了,你再也不能捨棄我,要死一起死,我絕不走!"
  "快走!再不走就來不及了!"眼看白煙愈冒愈多,他著急地想推開她,但她仍然執意抱著他。
  "我愛你,我一直都是愛你的……我從來就沒有欺騙過你,以前的我愛你,現在的我還是愛你……"豔無雙邊笑邊說道。  
  南宮天烈捧起豔無雙的臉,動容地喚了一聲,"雙兒……"
  那箱禮物在這個時候竄出了亮光,他們兩個人決定不再逃避了,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,只有在這個時候,他們才覺得自己是活生生的。
  "啊!是煙火耶!好美的煙火!"他們兩個閉上眼睛,以爲會被炸得魂飛魄散,沒想到耳邊卻傳來衆人的驚呼聲。
  兩人詫異地擡起了頭,豔無雙不解地看著天上怒放的煙火,"這就是你說的……炸藥?"
  南宮天烈一臉霧水,隨即馬上會意過來,"他們在耍我!"
 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!他緊摟住她,兩人一起仰頭看著天上的煙火。
  多可喜啊!在這樣令人雀躍的日子裏,竟發生了一連串令人感動的事情,順著天上的煙火看去,豔無雙似乎看見父皇、母后正在對著他們微笑著。  
  -全書完-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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