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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27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29 AM 編輯

第二十八章 肮髒

    盧仚在棺材鋪門口張望的那一會兒。

    四極坊,崎芳園。

    這是四極坊東側的一座院子,就在運河岸邊,園內溪水盡是活水,和運河相通。

    崎芳園的東牆,也只是一座六尺高的裝飾性漏花牆。

    一座奇石堆成的假山上,精致的花廳內溫暖如春,東邊的窗門開啟,透過碩大的水晶片,可以俯瞰院子裏的上百株怒放古梅,以及牆外運河上的點點火光。

    有人在冰封的河面上開鑿冰洞,點起火把,或者垂釣,或者幹脆拋下了拉網。

    時不時的有人歡喜驚呼,想來是捕獲了珍貴的鮮魚。

    精舍內,三名錦袍男子分席而坐。

    主位上,是一名瘦削、高挑,生得英俊卻略顯刻薄、陰狠的青年。

    這位正是崎芳園的主人,東琦伯丟在鎬京充當質子的第九子齊胂。

    在主賓位上,是一名相貌圓潤,舉手投足間略顯放肆的中年男子。

    他身穿紫袍,胸口、後心、肩頭、手肘、袖口上,都有暗銀色的鯤鵬扶搖圖紋。

    大胤武朝開國太祖,自稱‘鯤鵬’降世,國朝皇室的圖騰,就是鯤鵬。

    袍服上能有皇室圖騰,這位紫袍男子,正是當今大胤天子的親叔叔,被封為‘瀾滄王’的胤騂(xing)。

    花廳中,有一隊二十幾人的女樂正在彈奏絲竹,曼妙樂曲如仙音天籟。

    又有一隊七八人的舞姬揮舞水袖,在花廳中輕舞助興。

    花廳外,遊廊下,幾名高手庖丁正守著火爐子,全心全意的操弄一條半刻鍾前,直接從外面運河上的漁人那兒重金收購的三尺金鱗大鯉魚。

    胤騂‘哈哈’笑著,他受邀來崎芳園,剛剛入席沒多久,但是已經連幹了好幾鍾美酒,白淨的面皮上已經泛起了一層紅暈。

    在齊胂的殷勤勸說下,胤騂又喝了一鍾美酒,然後放下酒杯,朝著花廳中的舞姬們揮了揮手。

    齊胂‘呵呵’一笑,用力拍了拍手。

    舞姬和女樂們悄然無聲的退出花廳。

    胤騂朝著自己對面作陪的綠袍男子指了指:“世子,大過年的,你無緣無故,不會請我。這偌大的鎬京,誰不知道我胤騂‘無利不起早’的名聲?”

    齊胂笑著搖頭:“王爺哪裏話?今日……”

    胤騂急忙擺手:“別廢話,別用虛頭巴腦的話來對付我。大過年的,都忙得很。我這一天起碼有上百頓酒宴的請帖飛進府裏,我今天來你這裏,可是給了你老大的面子。”

    哈出一口酒氣,胤騂眯著眼,朝著對面的綠袍男子看了又看。

    “如果不是我有一份鹽鐵的買賣在你老子的地盤上,我今天是不會來你這裏的。所以,既然來了,直說吧,這位小友,有什麼事情求我?”

    齊胂笑了,他朝著胤騂比了比大拇指:“睿智莫過於王爺。柳兄,你說罷?”

    身穿綠袍,紮了一頂綠頭巾,腰間掛著兩枚綠玉佩的柳梧急忙站起身來,深深的朝著胤騂做了一揖:“下官柳……”

    胤騂打斷了柳梧的話,他歪著臉,斜眼看著柳梧淡然道:“你是官?”

    柳梧急忙道:“下官柳梧,三年前得的佗山縣令補。佗山縣乃上縣,下官乃國朝從六品的官銜。”

    胤騂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,拉長了聲音:“佗山縣令補。嘖,三年前的行情,上縣,從六品的官,候補的虛職,那也是要八百萬錢!”

    不等柳梧開口,胤騂很是內行的繼續說道:“不過,這八百萬錢,是直送進天子私庫的。你其他的上下打點,尤其是魚長樂還要抽一筆,你應該花了一千萬錢才對。”

    柳梧笑得無比燦爛:“王爺英明,正是這個價!”

    胤騂斜了柳梧一眼,冷哼了一聲,抓起酒杯,狠狠灌了一大口:“下次再買官,找本王;或者,你有親戚朋友想要買官,直接找本王。”

    “本王直接和天子聯係,沒有中間商賺差價,魚長樂和那群小太監,都不能到裏面拿好處。比如說一個上縣的縣令補,本王這裏只要九百萬錢,足足能省下一百萬錢,豈不是好?”

    柳梧喜笑顏開的朝著胤騂連連作揖:“王爺說得是,實在是太好不過了。以前,不是下官身份低微,沒資格覲見王爺您麼?”

    胤騂很是燦爛的笑了起來:“哎,在本王面前,別提什麼身份低微之類的廢話。有錢就是硬道理,有錢,就是本王的嘉賓!”

    大笑了幾聲,胤騂指了指柳梧:“柳梧啊,是你今日要見本王?”

    柳梧橫跨兩步,走出席位,‘咕咚’一下跪在了胤騂面前,他擠出了兩滴眼淚,苦兮兮的朝著胤騂訴苦:“世子說,王爺是鎬京城內第一個有辦法的人。”

    胤騂眨巴眨巴眼睛,急忙擺手說道:“先別這麼說,這鎬京城內,也有幾個本王惹不起的。太後,天子,大將軍,丞相,太史令,都禦史,這幾個人,本王惹不起……”

    猶豫了一會兒,胤騂喃喃道:“還有一人,也是惹不起的,不過,他已經好些年不在鎬京露頭了,想來已經死在外面了?那,就是這幾人罷。”

    “只要你不是惹了他們,你犯了什麼事?”

    胤騂朝著胸口點了點,大包大攬的說道:“只要不是惹了我說的那幾個,哪怕你殺人放火,哪怕你拉旗號造反呢?錢到位,都好說!”

    齊胂在一旁鼓掌笑著:“柳兄,我就說了,王爺是個爽快人,真正是個公平君子。你的那點事,根本不算事。”

    剛剛還一臉苦相的柳梧頓時笑了起來,他朝胤騂磕了個頭,急忙說道:“王爺,下官得罪的……下官也不知道,怎麼就得罪了人,怎麼會被守宮監給下令追捕呢?”

    胤騂皺了皺眉頭,看著柳梧道:“被守宮監追捕?知道啥原因麼?”

    柳梧急忙搖頭:“王爺,下官正是一腦殼霧水呢,完全不知道事體緣由。”

    胤騂放下酒杯,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。

    “這,可就古怪了,魚長樂那老奴才,也不是個肆意胡為的人。你,得罪了守宮監下面的哪位將軍?還是校尉?”

    柳梧攤開雙手,代表自己很清白。

    齊胂在一旁輕咳了一聲:“王爺,柳兄前些日子,家中劇變。柳兄,你說說罷?”

    柳梧眼珠子亂轉,朝胤騂說道:“王爺,年前,下官家中,年前……下官慘啊!”

    柳梧‘嗚嗚’哭了幾聲,舉起袖子擦了擦好容易擠出來的一顆眼淚。

    “年前,下官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,那天夜裏,突然有人闖入下官家中,殺光了下官滿門。下官得兩位心腹保護,連夜出逃,想起鎬京城中,只有世子是下官的知心兄弟,是下官可以性命相托的至交,這才跑來崎芳園投靠。”

    “哪知道,下官在世子府上剛剛躲了兩天,就聽說,守宮監在滿天下的緝捕下官。”

    “這也就罷了,如果是下官有錯,那麼守宮監衝著下官來就是。”

    “可是守宮監居然,居然連下官的七個姐姐、七個姐夫,一眾族老都緝拿了去,聽說關押在守宮監秘獄內酷刑拷打,很是吃了苦頭。”

    “下官惶恐,下官實在是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了什麼。”

    “眼看著,這事情都過去了大半個月了,這年,也過得差不多了。下官琢磨著,看看這事情,能不能拜托王爺,幫下官脫了這樁禍事?”

    胤騂聽得直翻白眼。

    好一個柳梧。

    滿門被殺光了,自己帶著兩個護衛逃了出來。

    逃出來也就罷了,跑到朋友家藏著,居然還能安安心心的過一個年?

    而且,胤騂也看出來,這柳梧,似乎並沒有多傷心的意思。

    這,是個極品啊!

    胤騂摸了摸胡子,喃喃道:“幫你消掉這樁麻煩,倒也不難,本王親自找魚長樂說話,本王畢竟是天子的親叔叔,這份面子,他要給。”

    “不過,你的七個姐姐,七個姐夫,還有那些族老,這麼多人嘛。”

    胤騂眨巴著眼睛看著柳梧。

    他的意思很清楚,要放這麼多人出來,得加價。

    救一個人,和救十幾個人,這能是一個價錢麼?

    柳梧輕咳了一聲。

    齊胂壓低了聲音,在一旁說道:“王爺,柳兄的意思呢,是這樣的。他的七個姐姐呢,女流之輩,放出來也無妨。但是他的七個姐夫呢,您看,是吧,他們就沒必要出來了嘛。”

    “守宮監秘獄,那是多嚇人的地方?哪年不在裏面弄死千八百個倒黴鬼的?”

    “多死幾個人,這沒什麼嘛。”

    胤騂給自己倒了杯酒,他抿了一口美酒,漸漸琢磨出這個味道來了。

    他指著柳梧笑道:“你是……嘿,你的七個姐夫家,家資不小?”

    柳梧笑道:“小有薄財,小有薄財。慚愧,慚愧!”

    齊胂在一旁笑道:“王爺,柳兄身家豪富,在金穀坊,有數十萬畝良田。他的幾位姐夫,身家比他,也是絲毫不弱,甚至猶有過之。所以,哈哈!”

    胤騂吧嗒了一下嘴。

    他看看柳梧,又看看齊胂,輕聲道:“這事,有點……昧良心。嘖,本王愛財,但是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啊!”

    柳梧伸出了三根手指。

    胤騂翻了個白眼:“本王,就值三成?”

    柳梧迅速加上了一根手指,然後,還朝著齊胂指了指。

    胤騂看看齊胂,齊胂朝著胤騂拱手微笑。

    胤騂滿意的點頭,端起了酒杯:“哈哈哈,那,以後大家就是好朋友了。來,來,來,喝酒,喝酒。哈哈哈!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div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29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36 AM 編輯

第二十九章 她,來了

    酒酣耳熱,歌舞再起,胤騂、齊胂、柳梧身邊,也分別坐上了兩位美姬伺候。

    免不得,就有點放浪形骸,說話也開始雲裏霧裏。

    胤騂解開外套,露出了淺紫色的絲綢內裳,翹著二郎腿,上半身靠在了美姬的懷裏,‘嘻嘻哈哈’說著鎬京城內、皇城內外的各種八卦。

    “要說,這個年,也過得不安生。”

    “嘖嘖,也就是我那太后嫂子手段高明,這宮裏的消息哪,被嚴嚴實實的封住了,不然哪,這個年,大家都別想消停嘍!”

    胤騂舉著酒杯,不無炫耀的看了看齊胂,又看看柳梧。

    齊胂、柳梧齊齊捧哏:“唉喲?有什麼大事發生麼?我們可真是半點兒風聲都沒聽到?”

    “王爺,就別賣關子了,偌大的鎬京,誰不知道您交際廣闊,最是消息靈通呢?”

    胤騂得意的‘哈哈’一笑,很是神秘的壓低了聲音。

    “嚇,豎起來,也真是聳人聽聞,讓人毛骨悚然,不寒而栗,雙股戰栗,不能自已啊!”

    胤騂用了一長串合適不合適的形容,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神秘、鬼祟。

    柳梧莫名的打了個寒戰,面皮一陣扭曲,露出了一絲驚駭後怕之色。

    但是他很快就端正了臉色,伸長了脖子,直勾勾的盯著胤騂,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。

    齊胂也是瞪大眼睛,萬分期待的看著胤騂。

    作為東琦伯丟在鎬京的質子,充當人質的同時,他未免也承擔了一些收集消息,尤其是皇城裏消息的任務。

    雖然他不是專業的‘諜探’,可是送上門的消息,不聽白不聽唄!

    “世子,大年三十的時候,你是進宮參加過宮宴的。”

    胤騂指了指齊胂。

    齊胂急忙點頭:“可不是麼,嘖嘖,那場面,那氣派,不愧是我大胤武朝,國力蒸蒸日上,真個是鮮花著錦、烈火烹油,我等偏僻小臣若不是……”

    胤騂不耐煩的打斷了齊胂的話:“太后和天子又不在,你拍什麼馬屁呢?”

    “那宮宴,的確是富麗堂皇,熱鬧喜慶。”

    “你們可著實想不到,就是大年三十晚上,咱們在前面熱鬧快活的時候,深宮裏面,那冷宮中,嘖嘖……”

    胤騂的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。

    他拚命的眨巴著眼睛,將鬆開的袍服又狠狠的緊了緊。

    “咋了?”齊胂和柳梧同時緊張了起來。

    “也虧了太后嫂子封鎖了消息,不然,那叫做一個,嚇人哩。”

    胤騂壓低了聲音,臉色都變得有點詭異。

    “上皇,也就是我那不安分的兄長,他的皇貴妃齊妃,就在大年三十晚上,連同十六位貼身宮女,懸梁自盡了。”

    齊胂和柳梧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,然後飛快的相互望了一眼。

    胤騂喃喃道:“齊妃啊,唉喲,我還記得,當年她剛進宮,我陪著上皇在後花園用彈弓打黃雀呢,她去給上皇送點心,唉喲,那時候她剛剛豆蔻年華,那叫做一個鮮豔、水嫩。”

    “唉喲,勾得我那心啊,癢酥酥的,唉喲!”

    “絕世佳人啊,美輪美奐啊。難怪上皇他如此專寵,齊妃進宮三年,連升好幾級,直接成了皇貴妃,一應吃喝用度,和現在的太后嫂子等齊。”

    “哎,哎,要說上皇一直在,齊妃搞不好,就成了我正牌子的嫂子。”

    “可惜上皇……嘖。”

    “當今的太后嫂子,是個慣會吃酸撚醋的。上皇不在,她兄弟掌了軍權,可憐齊妃,還有其他上皇寵愛的妃子,全都被打入了冷宮。”

    “今年,嘉佑十九年。”

    “整整十九年,冷宮中不見天日,哎,那麼鮮花般的可人兒,怎麼熬哦?”

    胤騂用力的搖頭。

    “估計,也是徹底沒指望了,這不,今年的大年三十,齊妃和十六個一並被打入冷宮的貼身宮女,一起……”

    胤騂比劃了一個套索套脖子的動作:“咯,沒了。”

    柳梧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大年三十死人,似乎,有點……”

    齊胂的膽子可比柳梧大多了,作為諸侯之子,他對當今太后也並無多少懼怕。他直率的說道:“這可不吉利,晦氣,是吧?王爺?”

    胤騂眨巴著眼睛。

    他用力的一拍大腿:“唉喲,何止是晦氣哦?”

    “我在宮裏還有點關係,我是聽說啊,齊妃和十六個宮女,全都是戴著紅頭帕、穿著紅嫁衣、踩著紅繡鞋懸梁的。”

    “你們就說,這嚇人不嚇人?嚇人不嚇人?”

    “十七個遍體通紅的女人,整整齊齊一排掛在了冷宮的大梁上。”

    “唉喲,可憐那些個大年三十給她們去送飯的小太監,他們進了冷宮大殿,猛不丁的還以為大殿裏掛了十幾盞紅燈籠。”

    “好容易他們看清房梁上掛的是什麼東西,當場嚇暈了幾個,嚇瘋了幾個。”

    胤騂打了個哆嗦,然後又打了個哆嗦。

    齊胂的嘴角一抽一抽的,只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
    而柳梧,他的整張臉都變成了鐵青色,額頭上一顆顆冷汗不斷的滲了出來,抓著筷子的手劇烈的哆嗦著,他強自鎮定想要夾起一塊鮮魚,但是怎麼都沒能將魚肉夾起。

    胤騂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,他已經沉浸在了某種詭異的氣氛中,也沒注意到柳梧的怪異表情,他自言自語道:“這邪門的是,按照宮裏冷宮的規矩,一點兒顏色都不能有的。齊妃她們平日裏穿戴的,全都是白衣、白鞋,這全套的紅嫁衣,她們是從哪裏弄來的?”

    “我也算是飽覽群書的,這市面上能找到的神仙鬼怪、靈異誌怪的小說,我是從小就刻苦鑽研過的,對那些妖魔鬼怪,諸般邪門玩意,我是有研究的。”

    “這女子,身穿紅衣而死,大凶。”

    “入夜後,懸梁自盡而死,極凶。”

    “尤其是在大年三十而死,正好是四季輪轉、周年變化、天機天時最晦澀不明,兼這周天星神運轉一年後重歸原位,天地正氣蓄而待發,卻引而不發之時而死,更是凶中之凶!”

    胤騂輕輕撫摸著酒杯,輕聲道:“我看,我那太后嫂子,要倒血黴。”

    “嘖,齊妃這些年在冷宮苦熬,據說吃喝用度,就連民間貧女都比不上,這股子怨氣,她得發出去不是?”

    “她最大的仇敵是誰?”

    “我那太后嫂子不是?”

    “哎,我說,世子,還有柳縣令,你們得長個心眼。”

    齊胂和柳梧同時打了個寒戰,急忙笑道:“王爺請說?”

    胤騂挺起了胸膛,他解開外衣,露出了胸前懸掛的一塊拇指大小的黃玉牌。

    品質頗佳的黃玉牌上,雕刻了一些雲紋雷紋,正中有一排淩亂的紅色符文,看上去是用朱砂填充。

    胤騂得意洋洋的指著玉牌笑道:“這是本王特意派人,去鎬京城外‘無憂閣’,請無憂道長為本王製作的辟邪靈符。”

    他又解開了腰帶,將袍子撩起來,露出了腰間貼身的一排六塊精美的桃木符。

    “這個呢,是本王派人,去青羅坊‘六道廟’,請六道將軍為本王製作的猛將牌,專門斬妖除魔,一切邪祟都不能近身。”

    束好腰帶,胤騂在左手袖子裏摸了摸,掏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白瓷瓶。

    他晃了晃,白瓷瓶裏‘嘩啦啦’一陣水響。

    “這個,就厲害了。本王從古籍上找到的,黑狗血、童子尿善破邪祟,這就是一瓶黑狗血混的童子尿,大冬天的,本王貼身收藏,這才不會上凍!”

    “嘿,若是有那邪祟敢來找本王……本王先和她套交情,冤有頭債有主,宮門裏面是太后嘛……”

    “如果套不了交情,嘿,本王就將這黑狗血、童子尿往她臉上一潑!”

    齊胂用力擦了擦額頭上不自覺冒出來的冷汗。

    “王爺,不至於,不至於。哈哈,鬼魅之事,天下多有傳說之,但是何曾見過,何曾見過?誰,親眼見過鬼?”

    齊胂端起酒杯,用力喝了一大口。

    借著酒興,他站起身來,大聲笑道:“王爺,宮裏的事情,或許是邪詭了一些。但是呢,要說真有什麼鬼怪邪魅,那是絕對不會有的。”

    “這滿天下,誰見過鬼?啊?誰見過?”

    齊胂搖頭笑道:“沒有嘛,沒有嘛!”

    柳梧的臉色已經從鐵青變成了慘白,他很想舉起手來向胤騂和齊胂說,說他真的見過鬼。

    但是,這種事情,不好對人說。

    然後,柳梧的臉色,就從慘白變成了近乎透明的死白色。

    一縷縷薄霧在崎芳園的後院裏冒出來,百來株老梅樹迅速被白霧遮蓋。

    霧氣如漲潮的潮水,一點點淹沒了花廳所在的奇石小山。

    一個若有若無,淒婉冷寂的女子聲音在霧氣中幽幽響起:“相公,我們配對耍子來?”

    胤騂和齊胂的身體驟然一僵。

    兩人的牙齒‘咯咯咯’的響著,面孔扭曲、眼珠凸起看著花廳外突兀出現的薄霧。

    “少莊主,我們配對耍子來?”

    一條朦朦朧朧的女子身影在霧氣中冉冉出現,離地三寸,一點點,不緊不慢的向花廳內飄了進來。

    女子身穿紅裙,腳踏紅鞋。

    她慢悠悠的飄向渾身僵硬的柳梧。

    一滴一滴圓滾滾的血水,不斷從女子的身上滑落,順著她的繡鞋落在地上,發出‘叮叮’聲響。

    血水落地,彈跳一陣,然後化為血色的冰片,迅速向四周擴散開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37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39 AM 編輯

第三十章 質子氣焰

    羅輕舟帶著下屬往四極坊疾馳。

    一條匹練般寒光裹著他身體,劍光震蕩輕鳴,撕裂空氣,帶著他向前飛馳。

    身為守宮監八星將軍,羅輕舟的實力對得起他的官位。

    他一個起落,就能淩空竄出十幾丈遠。

    遠遠看去,羅輕舟就是一團寒光在一座座屋頂上方淩空閃爍,一個閃爍就竄出老遠,將絕大部分下屬遠遠的丟在了身後。

    在油簍子大街的所有守宮監所屬中,唯有盧仚能輕輕鬆鬆跟上羅輕舟。

    提著一杆點鋼槍,盧仚緊緊跟在羅輕舟身後六尺遠的地方。

    他身邊不見罡風呼嘯,也不見幽光閃爍。

    他就這麼很平常的,一步一步的踏著下方屋舍人家的屋脊,一步就是十幾丈。

    漸漸地,羅輕舟和盧仚將後面的守宮監所屬丟下了老遠一大段距離,回頭望去,只有兩名七星將軍身上的紅袍,還能勉強看到。

    “好身手,難怪,你白日裏敢對魯天星說你跑得很快。”羅輕舟猛衝了一段路,不無讚許的朝著盧仚點了點頭。

    “從小沒爹娘的孩子,族裏免不得有些熊孩子想要欺負你。人家有爹娘做主,打不得,罵不得。只能用盡心思琢磨,怎樣才能跑得快一點。”

    盧仚向羅輕舟微笑:“還好,我似乎在跑路這一方面,很有天賦。從九歲起,族裏比我大好幾歲的娃,也再不能把我堵在小巷子裏要錢了。”

    羅輕舟淩空躍起,一道寒光閃爍,瞬間跨過了幾個院落。

    他朝著盧仚眨了眨眼睛:“如此說來,萊國公治家有道?”

    ‘治家有道’四個字,在羅輕舟嘴裏說出來,頗有幾分嘲諷之意。如今的萊國公府上下,嘿,嘿,不說也罷。

    盧仚幹笑:“哈哈,大家大戶的,難免嘛。我又不是什麼大房嫡係的公子,只是一個旁係小子。嘖,這火,可夠熱鬧的。”

    一路疾馳,油簍子大街距離四極坊本來就沒有幾裏地,盧仚和羅輕舟已經奔到了四極坊的西南側,落在了街邊一棟高樓上。

    跨過一條寬有十二丈的街道,對面就是四極坊的地盤。

    為了和周邊的普通街巷分割出來,四極坊西面、南面、北面,都有一條寬數丈的明渠。

    明渠上,每隔百多丈距離,就有一座石橋,連通了四極坊和周邊的街坊。

    此刻,四極坊內,崎芳園附近好幾座園子已經燒得和瓦窯一樣漫天通紅。

    但是明渠上的石橋上,大群四極坊內世子、小姐們的護衛,正堵塞了交通,‘嘰嘰喳喳’的和一隊一隊不斷趕來的武侯、衙役、救火隊的人推搡、吵鬧。

    就在盧仚和羅輕舟的斜對面,一座石橋上,一名身穿淡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,正氣急敗壞的和兩名錦衣男子互噴。

    大胤朝,紫衣為貴,只有朝堂三品以上的正式官員,才有資格身著紫袍。

    風調坊是一品坊,風調坊的坊令也比其他坊市高出一等,乃是從三品銜。

    看這中年男子身上的袍服樣式,分明是風調坊的坊令大人親自趕到現場。

    大火起了沒多久,風調坊令堂堂三品大員就趕了過來,可見這位坊令大人,還是蠻勤政的。只是,似乎他來了也沒用,攔住他去路的錦衣男子,手指頭都幾乎杵到他鼻子上了。

    羅輕舟繃緊的面皮頓時輕鬆了下來。

    他壓低了聲音,‘嗤嗤’笑道:“好彩,有人頂鍋了。本來就是嘛,這四極坊要是出了任何問題,要麼鴻臚寺,要麼風調坊,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責任。”

    “鴻臚寺,上上下下已經全都是一條條鹹魚,責罰也好,訓斥也好,乃至貶官、扣罰薪俸,他們已經是無所謂了。”

    “這場大火啊,算是直接燒上我們水大人的屁股嘍!”

    風調坊令姓水,乃文教弟子,平日裏和守宮監多有摩擦,和羅輕舟的關係更是差到了一定程度。

    見到他被人刁難,羅輕舟幸災樂禍的憋著笑,強忍著不笑出來。

    盧仚輕咳了一聲,他看著不遠處的大火,沉聲道:“怕就怕,這火要是和我們守宮監追捕的人有關,那……”

    羅輕舟的嘴角劇烈的抽了抽,他看了看那些將救援隊伍擋在外面的大群護衛,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。

    四極坊著火,這事情鬧大了。

    如果只是普通的失火事件,那麼,鴻臚寺擔責。

    如果這一場大火中,摻雜了一些刑事案件,那麼,風調坊令背鍋。

    但是,如果這一場大火,真個和那兩家棺材鋪,和拜鬼母教,和守宮監正在追查的那些鬼女人有關。毫無疑問,一切後果,大部分罪責都在守宮監頭上。

    羅輕舟,可是風調坊和周邊幾個坊市的守宮監鎮守將軍。

    “走!”羅輕舟臉色變得極難看,他輕喝了一聲,然後淩空躍起,跨過大街,直接越過明渠,朝著四極坊內部衝了過去。

    盧仚扛著長槍,一腳踏在了下方屋脊上,借力向前躍起,比羅輕舟更快一點的淩空飛進了四極坊。

    他們身後,兩名七星將軍,還有十幾名實力足夠的校尉已經趕了上來。

    見到盧仚和羅輕舟這般,他們也紛紛咬牙,各自施展手段跨過了大街。

    盧仚人還在空中,下方一聲呼哨。

    ‘呼呼’聲中,七八柄造型怪異的牛角斧就帶著沉悶的破空聲,急速旋轉著朝著盧仚飛斬了下來。

    下方街道中,陰影裏,十幾名披散著長發,臉上滿是青黑色刺青紋路,大冬天只穿了一件獸皮坎肩,一個個袒胸露懷的漢子竄了出來,朝著盧仚齜牙咧嘴的低聲嘶吼著。

    一個冷傲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:“四極坊的事情,四極坊自己處理,就毋庸各位大人操心了!”

    盧仚手中長槍點出,‘叮當’一連串脆響傳來,牛角斧被長槍打得崩裂墜地,盧仚也被牛角斧上蘊藏的力道震得不斷向高處飛起,一臉向上騰起了十幾丈高。

    雙手微微震蕩,長槍‘嗡嗡’轟鳴。

    盧仚向後淩空打了個翻滾,略有點狼狽的落在了四極坊最外圍的一座小樓屋頂上。

    空氣中,隱隱有一絲絲青藍色的煙霧流蕩。

    那幾柄牛角斧上,淬了劇毒。

    牛角斧被盧仚打碎,劇毒流散,方圓十幾丈的範圍內,肉眼可見毒煙四溢。

    那些打扮怪異的漢子站在毒煙中,一個個神態自如的深深呼吸著,毒煙對他們不見有任何的影響。

    如此裝束,還將毒玩得這麼精熟,這些家夥,應該是來自南邊叢林的蠻子。

    羅輕舟落在了盧仚身邊,他咬牙呵斥道:“你們敢,襲擊守宮監的差人?”

    那個冷傲的聲音繼續傳來:“哦,是守宮監的公公啊?又不是沒打過,怎的?你要和世子我撕掰麼?報上名來,我讓我爹殺你全家!”

    羅輕舟緊緊閉上了嘴!

    盧仚扭頭看了看他,很想問一句,是不是羅輕舟不敢招惹說話的那位‘世子’。

    但是,看這情形,不用問了。

    很顯然,羅輕舟果然不敢招惹人家。

    盧仚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,他沉聲道:“這位世子,四極坊內,很可能混進去了……妖人。我們也是,為了諸位的安全考慮。”

    盧仚腦子裏轉了好幾個圈。

    他本來想要說‘歹人’。

    但是想想看,那些個紅衣鬼女人,區區‘歹人’一詞,根本無法形容她們的危險程度。

    所以,他用了‘妖人’這個詞。

    稍遠處,一座院子裏,一棟小樓三樓的窗口突然被推開,一名光著膀子,腰間纏著獸皮裙,皮膚上滿是紫紅色刺青,身形魁梧如人熊的男子探出頭來,齜牙咧嘴的朝著盧仚指了指。

    “給我滾!不然打斷你的腿!”

    “管你什麼妖人,鬼人,四極坊,不許你們這些狗腿子進來!”

    盧仚冷然道:“那,一切後果自負,你今日的言行……”

    那魁梧漢子‘嘎嘎’狂笑,他指著盧仚大聲笑道:“放你-娘-的通天-屁,想多好的事呢?”

    “沒事,你們給我滾!”

    “有事,這鍋你們扛!”

    “滾遠點,別打擾本世子探索人生妙理的雅興。”

    這漢子朝著遠處火光升騰之處望了又望,突然大吼了起來:“一群廢物,那是崎芳園的方向?齊胂被人放火了?這麼賞心悅目的好事,怎麼不早點叫我?”

    “來人啊,來人啊,著甲,備馬,拿我的龍血藤鐵疙瘩脊杖來,多帶人,去給齊胂喝彩助興啊!”

    “哎呀呀,這火燒得,我和齊胂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,是朋友啊!”

    “得幫他去救火啊!”

    “快,快,把柴房裏的那幾萬斤柴火帶上,再帶上三千斤油脂,我們幫齊胂救火去!”

    盧仚的臉都黑了。

    他從老何那裏聽到,四極坊的諸侯質子們不是個東西。

    但他真沒想到,這群混賬玩意兒,能混賬到這種程度?

    帶著柴火和油脂去救火?

    你是去大烤活人的罷?

    這都是一群什麼東西?

    前方園子裏,喧嘩聲中,一群群光著膀子,渾身都是紋身刺青的漢子快活的跑了出來,他們迅速著甲,拎著刀劍、弓弩,也就是一小會的功夫,就簇擁著那小樓上的漢子湧出了園子。

    數十名著甲的漢子,後面跟著兩三百號背著大捆柴草、大桶油脂的漢子,就這麼一路浩浩蕩蕩的順著大街往起火的地方湧去。

    四極坊到處都是一片亂糟糟的。

    到處都有人朝著火場方向趕去。

    更多的園子裏,一棟棟高樓上,好些公子、小姐撐起了小桌,放上了酒菜點心,樂滋滋的飲酒作樂,眺望著火場的方向。

    四下裏更有銅鑼聲傳來。

    “各位兄弟姐妹,注意啦,開局了,開局了……”

    “齊胂被火燒死,一賠五。”

    “齊胂被火燒殘,一賠二。”

    “齊胂逃出生天,一賠一點二。”

    “哎,住在外圍的兄弟姐妹們,讓手下人盯緊點,不要讓狗腿子們進來敗興。”

    “哎,哎,下注了嘿,下注了嘿。”

    “新年一把火,紅紅火火,興旺發達……小賭養身,大賭怡情,下注了嘿!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40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42 AM 編輯

第三十一章 德性

    渾身血色,遍體流血。

    血滴成冰,冰封萬物。

    齊胂在花廳飲酒作樂,身邊有很多人伺候。

    那女人身影飄進花廳,地面上血色寒冰急速擴散,遊廊上的庖丁頃刻被凍成了冰人。

    花廳裏的女樂、舞姬、美姬們,見到這詭異的人影,當即嘶聲驚呼。

    寒氣席卷而過,這些女樂等等,一個個美眸一翻,身體哆嗦著昏厥。

    遊廊上,幾個庖丁頃刻間在寒冰中化為幹屍。

    伴隨著寒冰碎裂聲,庖丁的身體也隨之粉碎,變成大片冰晶落在地上。

    而這些女樂等人,只是昏厥了過去,身上有一層薄薄的冰片,她們的生命,並沒受到戕害。

    震耳的長嘯聲遠遠傳來。

    崎芳園各處,一道道劍光閃爍,三十幾名昊劍宮劍衛衝天而起,白衣如雪的他們腳踏一株株古梅,如電如風,從四面八方朝著花廳方向急速趕來。

    除開這些白衣劍衛,崎芳園內,齊胂的數百衛隊也是紛紛出動。

   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披上甲胄,抓起各色兵器,排著軍陣湧向了花廳。

    距離稍微近一點的,是胤騂的護衛。

    胤騂在花廳裏飲酒作樂,他的護衛就守候在奇石堆成的小山下。

    聽到花廳裏的動靜,十幾名身穿蛟龍紋袍服的精悍護衛頃刻間就趕到了花廳外,手中刀劍帶起寒光,劈開寒氣,就要闖入花廳。

    “王爺!”一眾護衛齊聲大吼。

    “救命!”剛剛還口若懸河的胤騂見到那一步步飄過來的女子身影,已經嚇得渾身癱軟。

    聽到自己心腹護衛的吼聲,胤騂本能的嘶吼求救。

    與此同時,胤騂一把抓住了脖子上佩戴的玉符,咬牙喊出了無憂道長傳授給他的咒語。

    玉符晃了晃,咒語念了念。

    半點兒反應都沒有。

    胤騂呆了呆,他猛地撩起袍子,將六枚猛將牌亮了出來,又念誦了六道將軍傳授他的咒語。

    同樣沒有半點兒反應,那女子身影甚至還略微停下了腳步,好奇的看了胤騂一眼。

    胤騂面孔扭曲,一張臉氣得鐵青。

    他猛地拔出了手中瓷瓶的塞子,‘嗷嗷’一聲怒吼,將瓶子裏色澤汙濁的黑狗血、童子尿一下子潑了出去。

    女子身影沒想到胤騂手上還有這樣的‘寶貝’。

    帶著刺鼻異味的黑狗血和童子尿的混合物,一下潑在了她的小半邊身體上。

    就聽‘嗤啦’一聲大響。

    就好像燒紅的鐵水倒進了結凍的豬油裏,女子身影上冒出了大片白煙,她半透明飄忽不定的身體,有一小半肢體突然消失。

    淒厲的慘嗥聲中,四周薄霧翻滾而來。

    大片寒氣不斷湧入抽搐扭曲的女子身影內,她消失的身軀緩緩浮現,隨著寒氣的不斷填充,她的身影一點點的重新彌補完全。

    “哈,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!”

    胤騂興奮得手舞足蹈:“本王從故紙堆裏翻出來的法子,果然有效。”

    隨之,胤騂跺著腳嘶聲怒罵:“無憂道人,六道將軍,你們給老子等著,老子今天不死,一定調動禁軍,抄了你們的老窩,扒了你們的皮放風箏!”

    十幾名王府護衛已經衝到了花廳門口,他們齊聲吶喊就要撞進花廳。

    ‘嗡’的一聲響,十幾條通體紅衣的女子身影從花廳門口浮現,她們大袖一揮,一道道寒風纏繞的白綾飛出,縱橫交錯,整個擋住了花廳大門。

    十幾個護衛一頭撞在了劇烈震蕩的白綾上,有幾個護衛大喝一聲,手中刀劍噴出尺許寒罡,在白綾上撕出了不小的缺口。

    另外一些護衛則是一聲悶哼,被白綾上的陰柔力道撞得倒飛了回去。

    寒氣沁入體內,這些護衛的臉上、手上全都蒙上了一層冰渣,動作驟然放慢了許多。

    胤騂在大吼大叫,一群護衛被白綾隔絕在花廳外。

    齊胂、柳梧這才回過神來。

    齊胂很麻利的,一頭紮進了席案下,扯著嗓子大聲嘶吼:“我的心腹在哪裏?”

    柳梧則是很幹脆的,‘咕咚’一下跪倒在地上,朝著花廳裏的女子身影嘶聲哀求:“綠雀,綠雀,我知道是你,是你。我不是有意的,我不是有意的!”

    “一夜夫妻百夜恩,怎麼說,你也是我的人,我的人啊!”

    “我就是玩鬧的時候,一失手而已。”

    “我不是有意殺你,我不是有意的!”

    “你已經殺了我爹娘,殺了大管家、二管家,殺了家裏這麼多人!”

    “你,你,你放過我罷?”

    柳梧嚇得面孔慘白,他哆哆嗦嗦的朝著那女子身影不斷磕頭:“古人雲,冤冤相報何時了?您大人有大量,把我當個屁,放了吧?”

    柳梧舉起雙手,眼角抽搐,看著女子身影嘶聲道:“只要你放了我,我給你造大墓,換好棺,用正妻禮節將你安葬,逢年過節親自灑掃,四季八時鮮果供奉……我甚至,我甚至……”

    眼睛一亮,柳梧很有探討性的說道:“我甚至,可以讓你的牌位進我柳家宗祠,享受柳家所有族人供奉……哎,哎,從來沒有女人牌位進宗祠的道理,我給你,給你,額外破例!”

    女子身影發出‘咯咯’的冷笑聲,她舍棄了潑了自己一身不明不白之物的胤騂,一步一步的向柳梧飄去。

    齊胂的哭喊聲突然消失。

    他從席案下探出頭來,眨巴著眼睛朝著柳梧方向看了看,然後輕輕捂住了自己的嘴。

    很好,不是來找他報仇的。

    死的是柳梧,和他無關啊!

    哎,雖然說大家是朋友,但是也只是青樓中認識、結交的酒肉朋友,因為大家都有淩虐-侍女的癖好,所以逐漸玩到了一塊兒。

    交情是有一點點的。

    但是交情不能當飯吃,是吧?

    大家沒感情啊?

    沒感情,齊胂就沒必要為柳梧扛鍋嘛!

    想到這裏,齊胂屏住呼吸,四肢著地,一點點的向通往花廳後門的方向爬了過去。

    胤騂也看出來了,柳梧這混蛋的表現,他認識這個詭異的女子。

    胤騂也閉上了嘴,彎腰、團起了身體,一點點向後門方向退卻。

    冤有頭債有主,柳梧這小白臉就在這裏,您就盡情的禍害去吧!

    不要給本王面子,千萬別給本王面子!

    剛剛退了兩步,平地裏一團小小的旋風掀起,一條白發紅顏,生得絕美,同樣身穿大紅宮裙、紅繡鞋的女子身影出現在胤騂的身前。

    胤騂嚇得一哆嗦,嘶聲尖叫起來:“冤有頭債有主,你……”

    猛不丁的,胤騂瞪大眼睛,駭然看著那似乎相熟的白發紅顏。

    “齊……齊……齊……”

    看到那女人飄忽、朦朧的身影,胤騂腦子裏閃過一片靈光,他扯著嗓子尖叫起來:“齊妃嫂子,冤有頭債有主啊,太後她在皇城裏,要報仇,你去找她啊!”

    “我對你一片心意,你,你,你可不能殺我!”

    胤騂用力的夾緊了雙腿,一滴滴熱水順著雙腿一點點的流淌了下來。

    “嗤,嗤……”

    白發紅顏的冷宮齊妃目光陰陰的看著胤騂。

    “是,瀾滄王啊。”

    “本宮,記得你。”

    “哎,上皇還在時,你三番數次,偷偷送我的那些胭脂、香膏、香粉、香囊,還有那些極精美的簪子、鐲子、戒指、環佩。”

    “怎麼之後,我進了冷宮,這十九年來,你卻是問都不問一聲?”

    一絲絲邪力在空氣中浮蕩,胤騂看著齊妃那一雙泛著藍光的眸子,下意識的嘟囔道:“好吃不過餃子,好玩不過……欸,上皇不在了,你進了冷宮,就索然無味了嘛!”

    激靈靈打了個寒戰,胤騂急忙揮舞雙手,嘶聲為自己解釋:“不是,不是。齊妃嫂子,你聽我解釋,唉喲,都是太後嫂子她,她,她太會吃醋,手段太狠。”

    “我不敢,不敢去探視你啊。”

    “冷宮那地方,我若是去了,被太後嫂子懲罰還是小事。”

    “嘖,你說你被關在冷宮裏,我若是去探望……”

    胤騂眨巴著眼睛,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句話:“這對你的名聲也不好嘛!”

    齊妃‘咯咯咯’的笑了起來。

    “當年上皇在的時候,你不擇手段來勾搭我,就不怕我的名聲變壞麼?”

    搖搖頭,齊妃幽然歎道:“可見,你們男人啊,從骨子裏,就是冷酷無情的醃臢貨色。這世道啊,就是因為有了你們,就變壞了。”

    “鎬京如此,大胤如此,天下如此……舉世,莫過如此。”

    “就是因為你們這群男人啊,世道就變壞了!”

    “這世上,沒有了你們,是多美的一件事呢?”

    花廳四周,崎芳園裏外,一團團冰冷無溫的火焰升騰而起,然後,一座座樓閣精舍迅速被大火籠罩。一條條飄忽不定的人影在火光中飄來飄去,所到之處,就連凍結的溪流、一株株古梅,也都陷入了大火之中。

    齊胂偷偷溜走。

    胤騂大聲哀求。

    柳梧磕頭如搗蒜。

    一道道白綾封鎖了花廳大門,大批護衛瘋狂的攻擊著白綾,和十幾條紅裙宮女的身影打成了一團。

    四周火焰迅速熾烈,火光燒紅了天上的濃雲。

    突然間,四周銅鑼聲響起。

    一個冷傲的聲音遠遠傳來:“齊胂,齊胂,你還沒死罷?你大爺幫你救火來了!”

    崎芳園的西面,大團大團的柴火被丟了進來。

    一罐罐油脂被投入了崎芳園。

    火光引燃了油脂,隨之而來的是可怕的爆炸聲。

    瓦罐炸開,大片燃燒的油脂朝著四周亂潑,整個崎芳園迅速變成了一片火海。

    四面八方響起了無數公子、小姐的歡呼聲、鼓掌聲、跺腳聲。

    齊胂想要爬出去的後門,也被一片火光籠罩。

    齊胂氣得跳了起來,指著天空嘶吼:“此仇不報,誓不為人!”

    然後,他也‘咕咚’一聲,向著齊妃跪倒在地:“齊妃娘娘……我們無冤無仇,我是清白的!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43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44 AM 編輯

第三十二章 荒唐救火

    某位熱心腸的世子,忙活著給齊胂的崎芳園火上添油、抱薪救火的時候,盧仚已經混進了四極坊。

    就在崎芳園的西面大街邊,盧仚,還有羅輕舟等一眾守宮監的將軍、校尉、力士、監丁等,能有近千號人混了進來。

    四極坊的公子、小姐們拒絕大胤官方勢力的進入。

    所以,除開本來就是便裝的盧仚,羅輕舟他們很有效率的,就近砸開了上百戶人家的大門,‘臨時征用’了一批百姓便衣,就這麼混了進來。

    崎芳園四周,已經是群魔亂舞。

    和崎芳園交界的幾座園子,住在這裏的公子、小姐們,正帶著大群護衛、仆役忙碌著搬家。

    他們將珍貴的金銀細軟都搬了出來,然後將一些不怎麼值錢的床榻、衣櫃等物,全都丟進了火海。

    盧仚聽得清清楚楚,有幾個華服世子,正站在大街上,得意洋洋的盤算著明天如何‘報花賬’。

    “這場大火,分明是鴻臚寺、風調坊的官兒處置不力。”

    “可不是麼?這黑鍋,他們得扛!”

    “啊呀,我家裏剛剛送來的三萬匹上好的綢緞,可就這麼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!”

    “嚇,三萬匹綢緞算什麼?我家年前才給我送來的十萬匹提花錦緞。”

    “謔,幾位兄弟果然身家豪富,那麼,很顯然,我被燒掉了五萬筐極品貢茶,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嘍?”

    “嘖,真是心痛如絞啊,我娘舅剛給我送來的一千張熊皮、三千張虎皮、八千張豹皮、兩萬張狐狸皮,還有其他皮毛若幹,總值超過兩百萬貫。”

    盧仚聽得直咧嘴。

    這群混賬羔子,動輒幾萬匹綢緞、錦緞,數萬筐茶葉和數萬丈毛皮,就你們這園子,固然是精巧華麗,可是囤得下這麼多東西麼?

    那位身上滿是刺青的南蠻世子,騎著一頭異種板角青牛,頂盔束甲,拎著一根一丈八尺長,通體血色,密布拇指大小瘤子疙瘩,看上去頗為猙獰的脊杖,手舞足蹈的大聲吼著:“救火啊,救火啊,嘿嘿,東琦伯世子,可是咱的好朋友!”

    “快救火,快救火!”

    這位世子爺嚎叫了幾聲,他帶來的護衛、仆役,已經將幾萬斤柴火、三千斤油脂全丟進了崎芳園。

    他拍了一把座下的青牛,奔到了幾個忙著商量報賬的世子身邊,朝著他們做了一揖。

    “各位兄弟,你們可不能幹站著哪。”

    “趕緊的,把火頭引到你們園子裏去,不然,你們明兒個怎麼報賬?”

    “記住了啊,我現在住的院子地盤太小,我在諸位兄弟的園子裏,存了幾萬斤珍稀藥材。”

    幾個世子齊聲歡笑。

    他們紛紛朝著這位拱手致意:“哈哈哈,一起發財,一起發財!”

    盧仚等人身後,和崎芳園隔著一條街的一座園子裏,小樓頂部,一個身穿天藍色羅裳的少女比比劃劃的叫嚷了起來:“哎,你們這群殺千刀的,齊胂不會真被燒死了罷?他還欠我三百貫的賭債呢?”

    四周相鄰的小樓上,哄笑聲四起。

    “人死債消,花姐兒你就別惦記這區區三百貫了。”

    “唉喲,沒聽說齊胂這些天招惹了誰?怎麼就有人闖進去殺人放火了?”

    “怎的?你心疼他?兄台,沒看出來,你還好這一口?”

    “放你-娘-的-屁,我是怕他沒被燒死!看看我這半截門牙,就是年前和他酒後打架被打斷的……這貨不講武德,我赤手空拳,他居然用酒碗丟人!”

    四下裏,喧嘩聲,股噪聲,笑聲,罵聲,宛如一千萬隻蒼蠅在‘嗡嗡嗡’的叫嚷。

    盧仚被吵得昏頭轉向,不由得連連咋舌。

    這些諸侯的質子們,他今日算是見識了。

    羅輕舟的臉色也極其的難看,他低聲喝道:“齊胂不能死……剛才那鬼女人,明確說了,這火和她們有關。齊胂,牽扯到了這些鬼女人的事情裏。”

    “齊胂,必須是活的。我要他的口供!”

    私下裏,一群裹著便衣的守宮監所屬,一個個呆愣愣的看著四周。

    大街上滿是看熱鬧的人。

    四極坊絕大部分的質子,都帶著人湧過來看熱鬧了。

    一如剛才某位質子叫囂的那般,他們都唯恐齊胂不會被燒死大過年的,如果齊胂被燒死了,這是多麼賞心悅目的快活事情啊!

    在鎬京,東琦伯的兒子被燒死了,嘖嘖,鎬京朝堂,又是一場極大的風波吧?

    哎,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黴,多少人要丟官去職了。

    這些質子被圈禁在鎬京,平日裏只能大吃大喝、花天酒地,一個個過得窮極無聊。能有這麼一場大熱鬧看,他們是一定要從頭到尾看完的。

    所以,有人給崎芳園丟柴火和油脂。

    有人在四周鼓噪喧嘩,笑呵呵的坐著看戲。

    有人在風言風語的說著風涼話,大過年的咒齊胂趕緊被燒死。

    就是沒一個去救火的!

    羅輕舟想要齊胂的活口,那麼,守宮監的人,必須衝進火場去救人。

    但是看現在的這勢頭,哪個敢衝進崎芳園救人,估計會被四面八方的人群起而攻之。

    這麼多質子,他們少則十幾個,多則百多個,都帶著護衛在身邊。

    如果他們聯手,就守宮監在場的這點人,還真不夠他們揍的。

    羅輕舟的手在腰間抓了又抓,他很想拔劍闖進崎芳園,但是看到四周情緒狂熱的質子們,他剛剛提起的勇氣,眨眼間就崩塌了。

    “想個法子,齊胂不能死。”羅輕舟咬著牙,從牙齒縫裏擠出了幾個字。

    他將鍋丟給了圍在身邊的兩位下屬將軍和一眾校尉,一群人愁眉苦臉的相互看著,根本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。

    四周的質子們,都被大火刺激得和瘋狗一樣。

    看看剛才準備報花賬的那幾位,他們正指揮著護衛、仆役給自家住的園子放火呢。

    反正這些園子都是鴻臚寺的產業,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,他們也損失不了一文錢!

    還有住得遠一點的質子們,他們也躍躍欲試的,正招呼著下面的人準備火把燈油!

    盧仚咳嗽了一聲,朝羅輕舟輕聲道:“將軍,屬下剛剛想到一法子,或許……”

    羅輕舟和一眾將軍、校尉猛地扭頭,看向了盧仚。

    羅輕舟沉聲道:“你的法子若是有用,記你一大功!”

    盧仚點了點頭,他往人群中擠了擠,湊到了一群狂熱的吹著口哨的質子和護衛附近,然後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:“哎,燒死一個齊胂,似乎也死得太痛快了一些?”

    “大家不如,聯手救火,讓齊胂欠咱們一個救命之恩!”

    “滴水之恩,湧泉相報。”

    “大家聯手救下齊胂,他豈不是要給咱們千兒八百萬?”

    幾個滿臉通紅,明顯已經喝大了的質子猛地轉過頭看向了盧仚。

    “這位兄弟眼生,但是說得好有理!”

    “可是,齊胂沒這麼多錢吧?”

    幾個質子眼巴巴的看著盧仚。

    盧仚再次扯著嗓子吼了起來:“齊胂沒錢,他爹東琦伯有錢呀……逼著齊胂打欠條,他還不起錢,逼他爹還錢……”

    後面,一個女子聲音遠遠傳來:“如果他爹不還呢?”

    盧仚大聲笑著:“那,大家給自家的爹傳信,聯手揍他爹!沒錢,可以拿礦場、良田、林場、牧場來還嘛。”

    盧仚鼓足了中氣,以滄海勁元罡催動聲音,渾厚無比的聲浪傳遍了附近幾條大街。

    四周驟然一靜。

    然後,無數人齊齊的鼓掌叫好:“那位兄弟說得好,真是好見識!”

    “破開園子,救火,救人!”

    “嘻嘻,讓齊胂簽欠條,哈哈,他這條狗命,我覺得,值一千萬貫!”

    “放-屁,你們怎敢如此貶低齊兄的身價?堂堂東琦伯最寵愛的兒子,起碼值三千萬貫!”

    “你們才都是放-屁,一億貫,一億貫,齊胂不肯簽這欠條,大家聯手打死他,打死!”

    喧嘩聲四起,無數質子鼓掌、跺腳、放聲大笑。

    一條條顛三倒四的命令迅速傳向了四面八方,成群結隊的護衛、仆役喊著號子,用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原木杠子充當攻城錘,‘咣咣’的衝擊著崎芳園的圍牆。

    崎芳園這種園子,就是為這些質子準備的高檔驛館,極盡精美,但是沒什麼防禦力。

    四面八方起碼上千人同時用力,就聽倒塌聲四起,崎芳園四周的圍牆被敲得稀巴爛。

    很多身手不凡的護衛跑到了東面的運河上,直接破開兩尺多厚的河冰,扛著大塊大塊的冰塊,徑直丟進了烈焰滔天的崎芳園。

    人多力量大,更不要說一群武道修為不凡的護衛齊齊動手。

    一塊塊數尺見方的冰塊呼嘯著砸進了崎芳園,遠近又有很多仆役取了井水,一桶桶井水不斷的運了過來,從四面八方潑進了崎芳園。

    短短小半刻鍾,崎芳園內的火焰就硬生生被壓下了大半。

    崎芳園後院假山上,正在猛攻花廳大門的那群護衛歇斯底裏的尖叫了起來。

    “救命,救命!”

    “我家世子被鬼纏上了!”

    “救命,救命!”

    “我家王爺在裏面,我家瀾滄王在裏面!”

    “快來救命啊……救出我家王爺,我家王爺必有厚報!”

    四下裏喧嘩聲大作。

    羅輕舟一眾人等,一個個臉色變得慘白如紙。

    瀾滄王,當今天子的親叔叔,他怎麼會在崎芳園裏?

    下一刻,胤騂猶如殺豬般的慘嚎聲從花廳裏傳了出來:“快來人啊,齊妃嫂子變鬼了!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45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46 AM 編輯

第三十三章 佛秘

    盧仚看人‘救火’時,花廳裏的事情正變得越來越精彩。

    胤騂跪地求饒。

    齊胂跪地求饒。

    柳梧更是不斷磕頭,腦袋磕得地磚‘咣咣’作響。

    無論是齊妃,還是綠雀,她們不緊不慢的,一步一步的飄向自己的目標。

    森冷的寒氣在大廳裏回蕩,外界的大火升騰,熱浪一股一股的湧了進來。

    寒氣和熱浪涇渭分明的混在一起,相互之間絕不牽扯,這是兩種迥然相異的力量,齊妃和綠雀身上散發出的寒意,和外麵冰封運河上的寒氣絕對不是一碼事。

    所以,花廳裏的人能同時感受到熱浪的熏烤,寒氣的沁骨。

    齊妃和綠雀慢悠悠的逼近,她們並不著急殺死自己的目標。

    她們似乎很欣賞胤騂、柳梧臉上漏出的恐懼和驚慌,那種絕望的呼喊,那種極致的恐懼,讓她們好像吃了十全大補藥一樣,虛浮的身體逐漸凝實,更強大的寒意不斷的從她們體內湧出。

    齊妃更是喃喃自語:“斬斷羈絆,立成鬼仙。”

    “我已經殺了把我送進深宮的爹娘,我已經殺了我的親眷三族……”

    “就連那我做姑娘時,最喜歡的首飾店的滿門老小,最愛的糕點房的掌櫃全家,最中意的胭脂水粉鋪子的所有人,都殺了。”

    “胤騂,殺了你,我的羈絆,就只剩下那該死的老寡婦了。”

    齊妃眸子裏藍光幽幽,她死死的盯著胤騂冷笑道:“你說,她是不是該死?她之前都嫁了三個人,做了三次寡婦,她怎麼還能進宮,還能坐上皇後寶座呢?”

    胤騂抬起頭來,很諂媚的向齊妃笑道:“嫂子,我也覺得,您才應該做皇後嘛!”

    齊妃‘咯咯’笑了起來:“那,你幫我,殺了她?如果你願意幫我殺了她,我今天,可以放你走哦!”

    胤騂飛快的眨巴著眼睛:“您,怎麼不親自動手呢?”

    齊妃‘咯咯’笑著,她走到胤騂身邊,伸手輕輕的在他保養得白皙水嫩的麵頰上輕輕一點。

    ‘嗤’的一聲,胤騂的麵頰迅速蒙上了一層薄冰,豐滿的麵頰肉幹癟下去,透過皮膚,可以看到他凸起的牙床。

    刺骨寒意混著劇痛襲來,胤騂‘嗷’的嚎叫了起來。

    齊妃幽幽道:“天子的這麼多兄弟裏麵,就你最奸猾無恥,嘻,沒錯,我是沒辦法親手殺了她。哎,想不到,我連靠近她的寢宮都難。”

    半透明的手指帶著一絲絲寒氣,輕輕的在胤騂的臉上劃了一下,齊妃淡然道:“幫我殺了她,我放你一條生路,如何?”

    胤騂陷入了思索。

    一旁的柳梧,一邊磕頭,一邊歇斯底裏的尖叫著:“綠雀,夠了,夠了,你已經殺了我滿門老小,我柳家,就剩我一個人了。”

    “哦,不,不,還有我七個姐姐,你要報複,去找她們啊!”

    “如果不是她們從小溺愛,我也養不出這一身壞毛病,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?”

    “你的死,她們才是罪魁禍首啊!”

    “去啊,她們被關押在守宮監的秘獄裏麵,我的七個姐姐,七個姐夫,還有他們一家子老小,還有我柳家莊的那些族老。”

    “他們被關押在守宮監,你去殺了他們啊!”

    “我和你,怎麼也是有感情的……你被我買下後,我對你不薄啊!”

    “穿的金,戴的銀,身上是綾羅綢緞。”

    “我就是酒後和你嬉鬧的時候,一不小心用力過猛,下手狠了點。”

    “我只是誤殺,誤殺啊,按照大胤律,誤殺怎麼也罪不至死啊,何況,你已經殺了我爹娘,該消氣了,該消氣了!”

    綠雀一步一步的飄向柳梧。

    她的聲音幽怨、淒厲、飄忽至極,她幽幽的嘀咕道:“我比齊妃姐姐更容易成就鬼仙,只要斬斷羈絆,我就能成就鬼仙。”

    “我的羈絆,不多,不多,就剩下你,還有當日販賣我的牙行背後的東家,安樂坊的坊令大人!”

    “少莊主,我這輩子很短,沒和什麼人結仇。”

    “殺了你,再去找那坊令算賬,把他徹底了結,我就徹底褪去凡人軀殼。”

    “嘻,之前去殺那坊令官,讓他逃跑了。”

    “殺了你,我的羈絆少了一大半,我的實力一定能突飛猛進。”

    “我再去殺他,就容易了。”

    “我的羈絆,就剩下你和他了。只要你們死了,我就解脫了!”

    綠雀伸出兩隻飄忽閃爍的手臂,慢慢的朝著柳梧的脖子伸了過去:“相公,我們配對耍子來?嘻,讓我吸一口,就一口就行!”

    那一邊,齊妃的手也摸到了胤騂的脖子上。

    胤騂突然一聲大吼,他從袖子裏,又掏出了一瓶黑狗血和童子尿的混合物。

   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也顧不上拔出瓶塞將混合物傾倒出去,而是直接一巴掌將瓷瓶拍碎在地上,雙手往色澤渾濁的混合液裏一蹭,隨後‘嗷嗷嗷’猶如發狂一樣嚎叫著,將一套《扶搖拳》狂打了出來。

    大胤皇族以鯤鵬為圖騰。

    鯤化鵬時,巨大的身軀乘著旋風扶搖而上,那氣勢足以擔起一塊陸地直上九霄。

    所以這套在大胤皇族內,用來奠基培元的《扶搖拳》,取的就是鯤化鵬時扶搖而起的神韻,剛猛、霸道、氣勢逼人、速度極快。

    哪怕是胤騂這種吃喝玩樂的富貴王爺,他施展這扶搖拳,彈指間也轟出了將近兩百拳。

    ‘嗤嗤嗤’!

    齊妃發出痛苦的尖嘯聲。

    黑狗血混合童子尿,果然對她這種邪異的存在有一定的克製效果。

    胤騂一拳落在她身上,就好像燒紅的烙鐵刺進了雪堆,伴隨著刺耳的聲響,大片白煙從齊妃的身上噴出,她身上不斷多出一個個透明的傷口,然後又快速的愈合。

    雖然傷口愈合了,但是很明顯的,胤騂的偷襲帶給了齊妃巨大的傷害。

    她原本凝實,和肉身也差不多的身體,迅速變得半透明,體內散發出的寒氣也稀薄了許多。

    胤騂麵孔猙獰的嘶聲大吼:“齊妃嫂子,你死就死了,乖乖的安靜的死吧,上皇當年最是寵愛你,你先下去等著他!”

    齊妃的身體猛地晃了一下,她盯著胤騂嘶聲吼道:“什麼?下去等他?他,他,他……”

    胤騂飛速轟出了數十拳,他大聲嚷嚷道:“是啊,上皇沒死,他活的好好的。不過,這消息,也就寥寥數人知曉……反正他回不來了,你就當他死了罷?”

    齊妃一時失態,完全忘記了反擊。

    跪在地上的齊胂猛地抬起頭來,他大聲吼道:“我的心肝在哪裏?”

    花廳角落裏,那一隊昏厥的女樂中,一名琴師、一名琵琶女同時長嘯出聲,她們手掌一翻,從手中的古琴、琵琶中抽出了一柄細細的、明晃晃的長劍,身體向前一翻,幾個翻滾就到了胤騂身邊。

    她們手中長劍在地上的混合液體中一沾,隨後‘嗤嗤’聲不斷響起,點點寒光飛旋,頃刻間在齊妃的身上貫穿了數十次。

    胤騂百忙之中回頭,朝著齊胂狠狠的瞪了一眼。

    很好,很好,東琦伯的狗兒子,本王記住你了!

    齊胂居然在自家的女樂中,隱藏了身手如此高明的女劍客,在樂器中,居然還藏了利器!

    這種事情,對他們這種權貴來說,是極犯忌諱的事情。

    胤騂記住齊胂了——以後他的宴請,除非加錢,否則,他是絕對不會出席了!

    齊妃嘶聲長嘯:“他在哪裏?十九年,十九年,整整十九年,你們瞞得我好!”

    胤騂伸出手,一把掐住了齊妃修長的脖頸。

    冰冷刺骨的白氣從指縫中噴出,胤騂一邊死命的掐住齊妃的脖頸,一邊嘶聲道:“死都死了,還問這麼多做什麼?你先下去等他,等他吧。”

    “哎,他現在那地方,艱苦得很,日子苦熬,怕是用不了多久,他就能下去找你了!”

    齊妃目光森冷的盯著胤騂。

    她突然一聲長嘯,身邊一道道寒風吹過,十幾條紅色身影憑空冒了出來,她們長袖一揮,一條條白綾帶著刺耳的嘯聲飛出,‘唰’的一下就纏住了胤騂的脖子。

    十幾條白綾同時用力,胤騂頓時麵皮通紅,兩顆眼珠子從眼眶裏跳了出來。

    胤騂艱難的吐著舌頭哀嚎:“放手!”

    齊妃看著掐著自己脖頸的手掌,冷然道:“你先放手!”

    胤騂的目光閃爍,十指又緊了緊。

    兩條紅色人影撲到了胤騂身邊,四隻冰冷刺骨的手掌無聲的按在了胤騂的身上。

    胤騂身上的衣衫粉碎,四隻手掌按住他的身體,他白皙豐腴的身軀迅速脫水、幹癟,精氣神猶如潰堤的洪水一樣快速向外傾瀉。

    綠雀此刻,雙手也按在了柳梧的脖頸上。

    柳梧突然停止了磕頭,停止了哭喊哀求,他直愣愣的盯著綠雀,咬著牙冷笑道:“你知道,那天我是怎麼逃出柳家莊的麼?”

    綠雀‘咯咯’笑著:“我只顧著殺那兩個老不死的,你怎麼逃的……我有點,有點……”

    柳梧放聲大笑:“你記不得了?看來,這還真是個寶貝!”

    他一把撕開了自己的衣領,露出了一朵用金鏈子掛在胸前的玉質蓮花。

    通體青綠色的玉蓮花只有嬰孩拳頭大小,正中小小的蓮台上,一個蠶豆大小的精巧光頭孩童正側臥在蓮台上。

    孩童身穿乳白緇衣,左手撐著腦袋,右手放在小腹前,結了一道奇妙的指印。

    柳梧咬破舌尖,一口血噴在了玉蓮花上。

    玉蓮花頓時放出燦燦光芒,一股純合、醇厚,充滿了慈和之意的熱力即刻掃蕩四周,籠罩了整個花廳。

    隱隱的誦經聲從玉蓮花中傳出。

    齊妃、綠雀,十幾條紅色人影同時冒出了濃密的白煙,身形驟然變得黯淡至極,若隱若現的好似隨時都會消失!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47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49 AM 編輯

第三十四章 冤家路窄

    奇光湧動,誦經聲聲。

    十幾條女子身影齊聲尖叫、哀嚎,渾身白煙翻滾,身形驟然黯淡到了極致。

    “走!”

    齊妃嘶聲尖叫。

    一道道微弱的旋風平地卷起,花廳中的寒氣驟然消失。

    齊妃、綠雀,十幾條紅裙人影同時縮在了旋風中,頃刻間就跑得無影無蹤。

    柳梧‘哢哢哢’的狂笑著,面孔扭曲的他指著綠雀消失的方向嘶聲怒罵:“賤貨,當日你就挨了一下狠的,今天你居然忘了痛,還敢跑來送死!”

    玉蓮花上的奇光消散。

    柳梧的臉色變得慘白。

    他渾身汗如雨下,原本瘦削的身體,更是瘦了一圈,很多地方皮膚緊緊包著骨頭,骨節凸起,顯得極其的嚇人。

    胤騂、齊胂大口大口的吞咽著口水,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柳梧身上的玉蓮花。

    這是一件寶貝。

    毫無疑問,這是一件重寶。

    雖然,使用它似乎需要付出不菲的代價。

    比如說,柳梧就是用自己的血激活了它,然後似乎是渾身的血肉精華都被抽掉了許多。

    但是這不能否認,這是一件關鍵時候,可以用來保命的重寶。

    “寶物,有德者居之!”

    齊胂喃喃自語,他挺起胸膛,似乎想要證明,他才是那個有德行的人。

    “此寶,與本王有緣!”

    胤騂也挺直了腰身,他將手上腥臭的混合液體,用力的在齊胂的衣服上擦了擦,很是威嚴的指著柳梧:“柳梧是吧,將那寶貝獻給本王,本王會記得你的好處……唔,本王求賢若渴,你可以來本王身邊,做個內侍官嘛。”

    齊胂咳嗽了一聲,看了看胤騂:“王爺!”

    胤騂很是嚴厲的瞪了齊胂一眼:“親兄弟,明算賬,更何況,我們的交情沒到這一步。這寶貝,本王看上了,你有意見?”

    胤騂被齊妃弄得幹癟萎縮的面頰抽了抽,帶著濃烈異味的手掌輕輕的拍了拍齊胂的面頰:“有意見,憋著,否則在鎬京,本王有一萬種手段讓你死無葬身之地!”

    齊胂面皮一紅,怒火直衝腦門。

    但是很快,他就壓製了怒火,朝著胤騂燦然一笑:“王爺說得對,這等重寶,只有王爺這般的天潢貴胄,才能配得上啊!”

    ‘好漢不吃眼前虧’,齊胂自覺得,他是一名標準的‘好漢’,所以,他絕對不會得罪胤騂。

    人家是大胤的親王,鎬京是人家的地盤。

    而他齊胂,美其名曰是‘東琦伯世子’,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——他是東琦伯所有的兒子中,最沒有指望繼承爵位的倒黴蛋,不然也不會被丟進鎬京做質子。

    胤騂有一萬種辦法整死他,而他的父親東琦伯,絕對不會為了一個不被看重的兒子得罪一名親王。

    齊胂看向了柳梧,伸出了手:“柳兄,那寶貝,你保不住,你也不配有,唔,給個價,將這寶貝獻給王爺,你這輩子的榮華富貴,就有了,是吧,王爺?”

    胤騂威嚴的笑著。

    一隊王府護衛氣喘籲籲的衝了進來,迅速圍住了胤騂,守住了前後入口。

    齊胂麾下的護衛們,也都湧了過來。

    但是在王府護衛們的呵斥聲中,齊胂的護衛們被擋在了花廳外,幾名昊劍宮的劍衛站在花廳門口,和王府護衛們無聲的相互推搡,進行著暗中的較量。

    崎芳園外,羅輕舟在振臂高呼:“保護王爺,保護王爺,瀾滄王在火場中,快去救出王爺。”

    幾個守宮監的將軍、校尉在放聲大呼:“瀾滄王最是慷慨,絕對不會虧待了救援他的諸位。”

    呼喊聲中,羅輕舟一馬當先,帶著大群守宮監所屬,朝著還有餘火繚繞的崎芳園衝了進去。

    盧仚拎著點鋼槍,緊跟在羅輕舟身後,同時和那些校尉、力士一般大叫大嚷:“保護王爺,保護王爺!”

    大概半個時辰前。

    距離崎芳園不到五十丈,街道的斜對面,有一座‘幽篁軒’。

    這裏,是犖(luo)山侯第十九女黃珨(xia)的居所。

    犖山侯,同為東神州的諸侯之一,最有趣的是,犖山侯的封地和東琦伯的地盤接壤,兩家的邊境線長達兩千餘裏,偏偏在這邊境線附近,多珍貴礦產如銀、銅、鎢、錫等等。

    是以犖山侯和東琦伯為了這些礦產,三年一小打,十年一大打,兩家已經相互廝殺了一百多年,堪稱仇深似海。

    平日裏,黃珨和齊胂之間,也秉承了兩家人的傳統仇恨,在鎬京街頭,雙方不見面還好,一旦見面,定有衝突。

    有一說一,鴻臚寺的官員們,能夠將齊胂和黃珨安排在相距這麼近的園子裏,可見他們也是操碎了一番苦心。

    崎芳園四處著火的時候,幽篁軒的後院精舍中,高朋滿座。

    白露,朱鈺是主賓。

    除開他們,鎬京城內,這幾年嶄露頭角,頗有名氣的‘詩狂’、‘詩鬼’、‘詩癡’,‘畫妖’、‘畫魔’、‘畫君’,還有‘琴心’、‘琴意’、‘琴仙’等,總之就是琴棋書畫等諸般風流人物中,年青一代最拔尖的一群人,大半聚集在此。

    一裘華服,笑顏如花的黃珨,用盡了手段,布置了美酒佳肴,全心全意的招待這些平日裏請都請不來的‘高人雅士’。

    作為一個被自家親爹送進鎬京當質子的,不被看重的女兒,黃珨心知肚明,能夠和這些鎬京城內內的名人搭上關係,對她是極有好處的。

    她更是明白,以自己的身份,是不可能將這麼多人請到自家園子裏做客的。

    但是,她是白露的閨蜜,極親近的閨蜜!

    而白露,和朱鈺的關係極好。

    朱鈺出身‘聖人門第’,是朱聖的嫡係後人,在鎬京文教弟子心中,朱鈺地位特殊,身份尊貴。

    白露向朱鈺開口,朱鈺一份帖子發出去,這些平日裏眼高過定、桀驁驕狂的‘雅士’們,一個個就屁顛屁顛的跑來了自家園子裏!

    真是頂用的好閨蜜,不枉了黃珨平日裏送給白露的那些價值千金的胭脂水粉、寶石項鏈等‘小禮物’。

    就算今天這一場突兀的‘文會’耗費不菲,但是無論花費多少錢,黃珨都覺得,是值得的。

    精舍中,琴音悠揚,幾位琴技高手正在炫技。

    幾張大台子上墨香四溢,一群畫畫高手,正一邊大口喝著酒,一邊揮筆潑墨,以幽篁軒為主題,創作‘大雪墨竹圖’。

    精舍的牆壁上,掛著數十張大紙。

    幾名書法高手,正聆聽著那些詩詞才子的吟誦,嬉笑著將一句句華美的詩句抄錄在大紙上。

    白露面皮微紅,捧著琉璃盞,喝著鮮血一般殷紅的葡萄酒,和朱鈺肩並肩的站在一起,笑顏如花的點評著一句句剛剛創作出來的美妙詞句。

    這一對兒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。

    盧仚剛剛加入守宮監,他們就收到了消息。

    他們的如意算盤,徹底報廢——盧仚已經是閹黨,白長空無論如何,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孫女嫁給一個‘醃臢’、‘臭名’的‘閹黨鷹犬’。

    一切盤算都粉碎了,他們必須在白露的肚皮大得無法見人之前,找到新的替死鬼,將婚事給完成了。

    白露狂怒,幾乎將自己秀樓給搗碎。

    朱鈺同樣憤怒,但是他比白露要有城府得多。

    鎬京城內,流言四起,無數汙水朝著白露、白長空、白家人潑了過來,此時此刻,萬萬不可亂了陣腳,萬萬不能顯得心虛。

    所以,朱鈺建議,用黃珨的地盤組局,邀請了大群‘雅士’組了這個‘文會’。

    用文會做襯托,只要這個文會上,有幾首高明的詩詞流出去,有幾幅上好的畫作流出去,以文教弟子對輿論的掌控,這個文會只要一天時間,就能名滿鎬京。

    白露作為主賓在文會上出現的事情,也會迅速傳遍整個鎬京。

    白露的‘美名’,自然能隨著文會傳遍四方。

    尤其是,流言滿天飛之時,白露還能如此‘從容’、‘淡定’、‘寵辱不驚’的參加文會,可見她‘身正不怕影子斜’!

    一切汙水,一切汙名,自然而然的就消散了。

    朱鈺湊在白露耳朵邊,輕聲笑道:“為霜放心,沒人能夠玷汙你的清名。你依舊是鎬京龍鳳榜上的絕世天驕,采薇評上的無雙賢人。”

    那些吟詩作對的,那些揮毫潑墨的,那些彈琴喝酒的,還有散布在四周高談闊論的,盡是鎬京城內有名的俊彥、賢才,他們每個人身上,都時刻流露出濃鬱的‘文采’香氣。

    身處這些人之間,白露癲狂的怒火逐漸平息,她又恢複了那清清冷冷、宛如出塵仙子一般的超脫韻味。

    然後,崎芳園起火。

    黃珨興致勃勃的帶著眾人登上高樓,眺望不遠處的大火。

    盧仚在大街上放聲叫嚷,挑動那些看熱鬧的質子們聯手救火的時候,黃珨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:“那個厭物,真正該死……齊胂那廝,被燒死就燒死了,救他作甚?”

    盧仚身高幾近九尺,比尋常人高出了一頭有餘。

    他站在人群中,宛如鶴立雞群,隔著老遠,白露都一眼認出了他來。

    白露身體驟然一僵,雙目如火,死死的盯著人群中盧仚那魁偉挺拔的身軀,咬牙切齒的嘶聲道:“是他,是他,世子,是他!”

    朱鈺順著白露的目光望了過去。

    他眯了眯眼,笑了起來:“如此高的個子?是那廝?”

    白露用力點頭。

    朱鈺就笑了起來:“守宮監的走狗,怎麼敢進四極坊?”

    朱鈺向黃珨看了看。

    黃珨一對妙眸,當即瞪得溜圓!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49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52 AM 編輯

第三十五章 襲殺

    崎芳園的火,熄滅了。

    胤騂緊握著原本屬於柳梧的那朵玉蓮花,在一群誠惶誠恐的王府護衛簇擁下,走到了羅輕舟面前。

    “王爺。”羅輕舟向胤騂行禮,目光釘在了緊跟在胤騂身邊的柳梧身上。

    柳梧本能的縮了縮脖子,緊張兮兮的輕聲叫道:“王爺救命!”

    胤騂指了指柳梧,又朝著自己的鼻頭指了指:“聽說,你們守宮監的人,最近在找他?不管他犯了什麼事,這事,本王替他平了。”

    羅輕舟呆了呆,目光飛快的在胤騂和柳梧之間轉了兩圈。

    盧仚雙手揣在袖子裏,懷抱著那根點鋼槍,好奇的朝著四周張望著。

    那些闖入崎芳園的質子們,已經圍住了一臉狼狽的齊胂,七嘴八舌的朝著他咆哮。

    有人要他賠償自己被燒掉的‘珍貴貨物’。

    有人要他賠償自己被嚇出的‘精神損失’。

    有人抓著他的袖子,大聲嚷嚷‘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’。

    那名最早命令下屬,往崎芳園裏丟了幾萬斤柴火、幾千斤油脂的世子,更是揪住了齊胂的衣領,嘶聲咆哮‘救命之恩、必須給錢’!

    剛剛被一群鬼女人嚇得半死,心力幾乎衰竭的齊胂,猛不丁的被這群如狼似虎的家夥圍住,他渾身哆嗦著,突然白眼一翻,昏厥了過去。

    盧仚笑呵呵的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家夥。

    他的瞳孔裏,一抹青光流轉。

    黑煙繚繞的崎芳園裏,空氣中,一絲絲紅色的霧氣若隱若現。

    其他人沒能看到這些紅霧,唯有盧仚看得清晰明白。

    無論是胤騂還是柳梧,還有被圍在人群中的齊胂,甚至是好些護衛的身上,都殘留著紅色的霧氣。

    這些殘留的紅霧不斷侵蝕著他們的身體。

    盧仚能看到,胤騂等人的血氣正在一點點的削弱,隨著他們血氣精華的削弱,他們身上的紅霧也隨著一點點的中和、消散。

    地面上,還有一個個淡淡的紅色腳印。

    這些淩亂的腳印一路朝著四極坊的東北角延伸,穿過了幾座宅院的院牆,向著皇城的方向去了。空氣中那一絲絲紅色的霧氣,也隨著這些腳印向著皇城延伸。

    “皇城裏,有什麼吸引她們的?”

    盧仚很好奇這個問題,不過,這種事情,不是剛剛加入守宮監的他需要操心的。

    他現在只是一個白板的監丁,無論那些鬼女人做了什麼,想要做什麼,也輪不到他管,他也沒有動力來管這些事情。

    抱著點鋼槍,往羅輕舟身邊一縮,盧仚繃緊臉,保持了一副嚴肅的表情,在胤騂幹癟、萎縮的半邊面頰上看了又看。

    這些鬼女人,下手還真夠狠的。

    胤騂急匆匆的帶著護衛想要離開。

    有一群顯然喝多了酒,平日裏也肆無忌憚慣了的質子朝著胤騂大聲叫嚷:“王爺,我們怎麼也有出力幫忙滅火,也算是救了您的性命,您多少得意思意思罷?”

    胤騂耷拉著臉,根本懶得搭理這茬。

    今天是活見鬼了,真的活見鬼了,真正是大難不死啊。

    被嚇了個半死不說,還被齊妃用那種可怕的手段,吸走了大量的血肉精華,弄得一張臉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,身上也有好幾處可怕的傷勢。

    吃了這麼大的虧,還要他‘意思意思’?

    如果不是顧忌身份,胤騂想要跳著腳罵大街。

    高空,有鷹隼的鳴叫聲響起。

    更遠的地方,傳來了整齊的跑步聲,隱隱可以聽到甲胄撞擊聲傳來。

    四極坊鬧成了這個樣子,風調坊裏的禁軍駐軍終於是出動了。

    通往四極坊的那些石橋口,更大的吵鬧聲傳了過來,有膽氣壯的公子、小姐,帶著護衛,將緊急出動的禁軍駐軍也擋在了四極坊外。

    隔著老遠,盧仚等人都能聽到那些公子、小姐的叫罵聲。

    “官員與狗,不許進入四極坊!”

    “來,來,來,朝著我脖子砍!”

    “我爹是白陽侯,白陽侯,知道麼?來,這槍頭,朝我心口捅,來啊!”

    “將軍?將軍了不起?啊?將軍就了不起麼?來人啊,非禮啊,他當街非禮本小姐,非禮啊!”

    胤騂陰沉著臉,帶著護衛快步離開。

    羅輕舟等一群穿著便裝的守宮監所屬,一個個屏氣息聲的,猶如受氣的小媳婦一樣,小心翼翼的穿過人群,想要盡快的離開是非之地。

    胤騂平安無事。

    而且還幸運的,找到了守宮監正在通緝的柳梧。

    無論崎芳園內發生了什麼,是否和那些鬼女人有關,柳梧和這件事情的牽扯究竟怎樣,反正,人找到了,羅輕舟對上面就有一個交待了。

    後面是否要追查,如何追查,反正羅輕舟是惹不起胤騂的。

    讓魚長樂去頭疼吧!

    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,如何安全的撤離四極坊!

    盧仚抱著點鋼槍,緊跟著羅輕舟一步一步往外走。

    四周都是人。

    四周的屋頂、樓頂上,都站滿了看熱鬧的。

    到處都是喧嘩聲,叫罵聲,偌大的四極坊,就好像被煙熏的馬蜂窩,亂糟糟的一塌糊塗。

    更有甚者,眼看著崎芳園的這一場好戲落幕了,四周看熱鬧的圍觀者中,一些平日裏有冤仇的公子、小姐們,猛不丁的在人群中看到了對頭。

    五感敏銳的盧仚,已經聽到了一些很不對勁的對話聲。

    “你瞅我怎的?”

    “我瞅你怎麼了?”

    “你剛才碰我了?”

    “你哪隻狗眼看到我碰你了!”

    “你剛才,是不是看了一眼我的妞!”

    “你的妞怕人看?怕人看你帶出來幹什麼?”

    盧仚只覺得牙齒一陣陣發酸,他預感到,搞不好,四極坊今天晚上,還會有一場大熱鬧。

    這些質子,平日裏窮極無聊慣了,一個個又都是飛揚跋扈的性子。

    剛剛的一場大火,剛剛點燃了他們心頭的那一股子暴虐勁兒。

    但是齊胂沒被燒死,這股子暴虐勁兒還沒徹底發散呢。

    搞不好,他們就會借機生事,整一場大亂子出來。

    人群中,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,一把抓住了盧仚裹在身上的紅狐狸皮大氅,然後用力的一扯。

    盧仚想要避開。

    以他的身手,他原本很容易就能避開這一下撕扯。

    但是如今四面都是人,他勢必又不能騰空躍起引人矚目,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混在人群中的那個枯瘦的矮個子中年人,一把將自己的大氅扯落。

    人群中,又有兩個男子抓住了他身上的絲綢袍子。

    這袍子是去探察那兩間棺材鋪之前,老何不知道從哪裏‘借’出來的便服。

    盧仚身材高大,遠比尋常人魁梧,這袍子穿在身上很有點緊繃,完全靠著外面的皮大氅才能遮蓋住身體。

    兩人用力一拉,‘撕拉’一聲,盧仚袍子被扯得粉碎,露出了裏面的衣裳——白色錦緞製成的守宮白袍。

    一聲尖叫從人群中響起:“呀,守宮監的狗腿子,怎麼敢踏入四極坊?”

    不只是盧仚,和盧仚相鄰的幾個守宮監的校尉、力士,也在人群中,被人猛地扯掉了身上的外袍,露出了裏面青色、藍色的守宮監官袍。

    和盧仚身上的白色錦袍相比,這些校尉、力士身上的官袍色澤更加絢麗,胸口的守宮紋色彩鮮豔、花紋華麗,在四周的燈光、火把下顯得格外刺眼。

    四周驟然一片寂靜。

    無數的公子、小姐,他們身邊的護衛、仆役們,紛紛朝著這邊看了過來。

    羅輕舟的臉驟然變得蒼白一片,很是手足無措的看向了四周。

    胤騂猛地回頭,看到了露出了官袍的守宮監所屬!

    胤騂身體激靈靈打了個寒戰,他嘶聲道:“和本王無關,本王是來四極坊談生意的……你們誰敢動本王一根手指頭,本王豁出去性命禍害他家在鎬京的產業!”

    人群驟然一個湧動。

    胤騂和他身邊的王府護衛們,被人流一下子衝出了老遠。

    胤騂喊叫聲還在回蕩,人群中血光迸濺,他身邊的好幾個護衛齊聲痛呼,不知道是誰,在洶湧的人流中悍然出手,幾個王府護衛要害中劍,當即軟在了地上。

    ‘噗嗤’聲不絕於耳。

    胤騂身邊的護衛被人流分開,人群中不斷有人出手,一個又一個王府護衛根本來不及反擊,就被突如其來的襲殺刺倒。

    “救我,救我!”胤騂看著身邊護衛一個接一個不斷倒地,他扯著嗓子尖叫:“官升三級,本王保證,誰救我,連升三級!”

    羅輕舟陰沉著臉,直接拔地而起,腳踏著一顆顆腦袋,快速朝著胤騂的方向掠去。

    盧仚剛剛想要跳起,人群中,幾道寒光襲來,徑直刺向他的軟肋、後腰、肝部等各處致命要害。

    遠遠的,有銀鈴般笑聲飄忽不定的傳來。

    人群中,好些人的眼眸突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。

    “叫你瞅我!”

    一名質子突然拔刀,將面前一位公子一刀劈得重傷。

    “瞅你怎的?”

    另一名公子狂笑一聲,拔劍而起,將身邊女伴的手臂齊肩斬斷。

    四面八方,起碼有上千人同時暴起發難。

    他們毫無緣由,毫無理由的拔出兵器,朝著四周的人胡亂劈砍,就好像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。

    混亂中,幾道寒光,幾乎碰觸到了盧仚的皮膚。

    不遠處,黃珨等人駭然瞪大了眼睛——是他們安排的人,扯下了盧仚和幾個守宮監所屬身上的外袍,露出了他們裏面的官袍。

    但是這些突下殺手的人,和他們絕無關聯。

    事情,有點不受控制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53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54 AM 編輯

第三十六章 推波助瀾

      衣裳被扯碎的時候,喬感受到了強烈的惡意。

      混在人群中的那幾個幹瘦矮子,盧仚從他們眸子裏,看到了強烈的戲謔之情。

      衣衫被扯碎,幾個幹瘦矮子迅速混入了人群,彈指間就跑得無影無蹤,溜得比地老鼠還要快。

      緊接著,混亂爆發。

      幾道寒光朝著盧仚的要害刺了過來。

      那是幾個長得平凡普通,五官相貌沒有什麼辨識度,衣著打扮也都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。

      他們手持短劍、短刀,面無表情的朝著盧仚出手猛擊。

      腦海中神魂靈光閃爍,盧仚沒有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惡意。

      沒有惡意,卻朝盧仚下了致命的黑手?

      這些殺手,和那幾個出手扯碎衣裳的,他們不是一夥!

      盧仚雙手從袖子裏伸出,他伸手握住了槍杆,身體原地一旋,槍杆圍繞著他的身體,急速旋轉了一圈。

      ‘叮叮’幾聲脆響,幾道寒光全都被槍杆磕了回去。

      出手的男子右手巨震,手中兵器差點被打得飛出去。

      他們駭然看了盧仚一眼,當即換了目標,他們在人群中大步後退,手中兵器隨性的朝著四周猛擊。

      ‘噗嗤’聲中,十幾人慘嚎倒地。

      出手襲擊盧仚的人更是連連揮動左手,一顆顆小孩拳頭大小的彈丸朝著四周亂打,伴隨著沉悶的爆裂聲,一團團火光四濺。

      路邊一座座屋舍被點燃。

      街面上,那些看熱鬧的人當中,也不斷有人被彈丸命中身體,白磷、油脂附著在他們身上急速燃燒,將這些人迅速化為一個個慘嚎痛哭的火人。

      火人朝著四周亂跑,可怕的磷火迅速引燃了更多的人。

      大冬天的,所有人都穿得厚實。

      毛皮大氅、絲綢袍子、絲綿內襯,這些都是引火的好材料。

      短短幾個呼吸間,崎芳園附近的街面上,起碼有上千人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。

      慘嗥聲四起。

      更遠的地方,響起了大片的喧嘩聲。

      起碼有上百個園子突然升起了大火,先是一根根黑色煙柱衝天而起,眨眼間就是熾烈的火頭冒了出來。

      老天爺也來助興,恰好一道狂風呼嘯著從北面卷了過來,火借風勢,一處火頭眨眼間就掠過十幾丈遠,迅速的從一棟屋舍,延伸到下一處屋舍。

      這一下,那些原本興致勃勃看熱鬧的公子、小姐們全都陷入了慌亂狀態。

      “救火,快救火!”

      “是誰在放火?是哪個混蛋?”

      “救命啊,快救命啊,有人殺人,有人殺人!”

      盧仚手持長槍,將身邊幾個亂跑亂叫的人踢倒在地,然後騰空而起,落在了街邊一棟小樓上。幾個站在樓頂看熱鬧的人齊聲喧嘩,還不等他們做什麼,盧仚就一腳一個,將他們全都踹下了樓。

      不斷有守宮監的人竄上了小樓和鄰近的屋頂,他們驚慌失措的向四周張望,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。

      附近的高樓上,一個又一個看熱鬧的倒黴蛋慘嚎墜落。

      四處黑暗角落裏,有箭矢不斷的射出,這些人站在高處,四周火光照耀著,他們就成了最好的靶子,紛紛要害處中箭,不斷慘號著從樓頂墜下。

      一小會兒功夫,四周高樓上,出現了身穿黑衣,黑巾蒙面的箭手。

      他們手持長弓,三五成群的占據了各處高手,極其隨意的朝著四周拋灑著箭矢。

      他們沒有任何特定的目標,哪裏人多,他們就朝著哪裏開弓放箭。

      “那是禁軍的製式強弓。”盧仚身邊,一名守宮監校尉嘶聲驚呼。

      ‘嗖’的破空聲中,幾支長箭朝著盧仚他們這邊射了過來。

      盧仚一手抓住了一支長箭。

      箭杆入手冰涼,沉甸甸的,三棱箭頭有足足三寸長,箭頭三棱面上,還有精工打造的狼牙倒刺。箭杆的末端,使用的是上好的黑色雕翎,而非偷工減料的雁羽、雞毛。

      尤其是,箭杆靠近箭頭的位置,烙印了一串清晰的編號銘文。

      這的確是大胤禁軍標配的雕翎箭!

      箭矢朝著四面八方灑落,街面上到處都是洶湧的人群。

      三寸長的破甲三棱箭發出刺耳的尖嘯聲,沉甸甸的落下,一旦命中人體,就輕鬆將其整個貫穿。

      ‘噗嗤’聲中,不斷有人慘號著倒地。

      四周樓頂,這樣的箭手起碼有三五百人之多,他們朝著四周胡亂放箭,每個呼吸間都有數百人中箭倒地。

      時不時的,箭矢中還會有一道道火光劃過黑暗。

      這些箭手,還在朝遠處的屋宇樓舍拋射火箭,不斷引燃更多的園子。

      銀鈴般的笑聲在四周回蕩,若有若無的,好似一根根細細的鋼絲,挑撥著所有人心底最壓抑、最黑暗的情緒。

      四面八方,那些剛剛跑出來看熱鬧的公子、小姐們,有很多人已經陷入了癲狂。

      空氣中有暗香浮動。

      好些人嗅了這些香氣,就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。

      加上那銀鈴般的笑聲挑動,不知不覺的,越來越多的人失控,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胡亂的砍殺,朝著身邊所有人不斷的砍殺。

      羅輕舟和幾個下屬已經衝到了胤騂身邊。

      倒黴的胤騂,身邊的王府護衛已經被剁翻了大半,混亂中,也不知道是誰在他身上劈了兩刀,一刀劈在了肩膀上,一刀剁在了屁股上。

      渾身血淋淋的胤騂嘶聲怒罵,罵聲汙穢難聽,完全和市井小混混沒什麼兩樣。

      要命關頭,胤騂也陷入了癲狂狀態。

      一套扶搖拳被他打得虎虎生風,他身邊起碼有二三十個倒黴蛋被他重拳毆傷,一個個吐血倒在了地上。

      畢竟是大胤宗室王爺,有著無窮無盡的資源揮霍。

      胤騂從小就從沒有認真練過武,但是依靠皇室的資源,胤騂悍然也是一名拓脈十二重的‘大高手’,他一拳轟出,能輕鬆打死一頭牛。

      羅輕舟守在癲狂的胤騂身邊,欲哭無淚的嘶聲咆哮:“王爺,事情不對,有人,有人故意引發暴-亂,這是陰謀,這是陰謀!”

      “我管你陰謀***,保護本王衝出去!”胤騂一拳將一名滿身都是刺青的蠻人武士打得飛起來十幾丈高,又一腳將一名揮動著彎刀朝著自己衝過來的黑皮武士踹倒在地,口沫四濺的朝著羅輕舟怒吼:“本王平安脫身,保你有功無罪,本王若是死在這裏,你們一個個誅九族,誅九族,誅~~~九~~~族~~~!”

      連續吼了好幾聲‘誅九族’,胤騂每大吼一字,雙拳上都爆發出一團青黑色的強光,雄渾的元罡四溢,將他身邊混亂的人群打倒大片。

      但是胤騂越是如此,他在混亂的人群中就越是引人注意。

      混亂的人流中,七八名長相平平無奇,沒有任何辨識度的男子突然齊齊衝出,手中刀劍帶起道道寒光,伴隨著淒厲的破空聲直劈向胤騂。

      左右幾棟高樓上,十幾名箭手同時盯住了胤騂,箭矢如雨,帶著點點寒光不斷落下。

      羅輕舟等人齊聲吶喊:“保護王爺!”

      他們全力出手,幾名衝鋒的刺客三兩下就被斬翻在地,射向胤騂的箭矢也被羅輕舟揮劍打飛。

      一直縮在胤騂身邊的柳梧個人實力低微,他跟在胤騂身邊,不斷的哭喊哀嚎。

      羅輕舟他們又哪裏顧得上保護這個家夥?

      不知道是誰一刀砍偏的箭矢,‘噗’的一聲落在了柳梧的大腿上,伴隨著淒厲的慘嗥聲,箭矢穿透了柳梧的大腿,將他牢牢的釘在了地上。

      盧仚看了一眼街面上正在瘋狂揮拳的胤騂,又向四周的混亂局勢望了一眼。

      銀鈴般的笑聲在持續。

      空氣中的暗香越發的濃鬱,而且在不斷向四周擴散。

      盧仚猛地一甩手,剛剛被他抓在手中的雕翎箭帶著刺耳的尖嘯聲,遠比剛才強弓射出時更加淩厲數倍的力道,化為一道黑影飛了回去。

      一聲慘嚎,十幾丈外的小樓上,一名箭手脖頸中箭,一頭栽了下去。

      舉起手中點鋼槍,盧仚朝著身邊聚集起來的守宮監所屬大聲喝道:“有人搗鬼,故意引發亂子,那些箭手,能殺則殺,能抓則抓!”

      四周破空聲大作。

      盧仚隨手投擲的一箭,居然擊殺了一名箭手,這讓他成為了附近箭手們的目標。

      起碼有二十名箭手朝著他開弓放箭,這待遇一下子就超過了胤騂。

      箭矢破空,飛速襲來。

      盧仚騰空而起,腳踏箭矢,朝著最近的一棟小樓飛撲而去,點鋼槍撕裂空氣,發出‘嗡’的一聲悶響,帶起一道寒光,狠狠刺進了一名箭手的胸膛。

      盧仚飛撲,附近的守宮監所屬也紛紛出手。

      能夠被守宮監看中,守宮監的監丁們,最弱也是培元境入門的好手。

      加上那些力士、校尉紛紛出擊,附近幾棟樓頂的箭手頃刻間被清掃一空。

      幽篁軒的樓頂,朱鈺目光閃爍看著一片混亂的四極坊,向身邊的白露眨了眨眼。

      白露眯著眼,輕輕點頭,笑著將手中琉璃盞中殷紅如血的美酒傾倒在地。

      ‘轟隆’一聲,百丈外,一棟十幾丈高的小樓被大火燒空整個坍塌倒地。

      混亂中,羅輕舟的右手朝著天空一揮,一顆彈丸衝天飛起。

      一聲巨響,一團方圓十幾丈的血光在離地百丈的高空爆發。

      四周傳來密集的戰鼓聲。

      有高亢的吼聲從遠處襲來:“禁軍行事,攔路者,殺無赦!”

      “衝鋒!”

      “衝鋒!”

      “敢阻攔者!殺!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2:30 P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4 12:31 PM 編輯

第三十七章 誘敵

    紈絝,難免有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,行事猖狂放肆、恣意胡為的蠢貨。

    但是真正出身世家門閥的大紈絝,諸如四極坊的這些質子們,這些在自家不受重視,被送來鎬京‘坐牢’的公子、小姐們,他們比任何人都懂得趨吉避禍,懂得明哲保身。

    能放肆的時候,他們比瘋狗都放肆。

    該老實的時候,他們比贅婿都老實。

    風調坊禁軍駐軍向四極坊發動衝鋒,這證明大胤朝堂高層有人急了,有人怒了,有人歇斯底裏了。

    所以,剛剛還猶如瘋魔一樣肆意放縱的公子小姐,一個個就變成了翩翩君子、嫻靜淑女。

    身披重甲,全副武裝的禁軍猶如洪流,跨過了四極坊四周明渠上的石橋,呼嘯著衝進了四極坊。禁軍大隊所過之處,公子、小姐們紛紛躲進自家宅院,緊緊的關上了院門。

    銀鈴般的笑聲逐漸消散。

    空氣中的暗香迅速變淡。

    剛剛在混亂中挑撥是非的人,趁著混亂在快速溜走。

    一座座高樓上,黑衣箭手們幹淨利落的丟下了手中弓箭,連帶著箭壺等物全都胡亂拋下,然後紛紛跳下了高樓,順著大街小巷就是一通亂竄。

    人群中,這些黑衣箭手一邊疾走,一邊脫掉身上的黑色衣物。

    四下裏都是胡亂奔走的護衛、仆役,地上滿是屍體和傷者,鮮血淋漓,已經被寒風吹成了血冰,受傷的人嘶聲慘嚎著,崎芳園附近的兩條街道,簡直猶如戰場一樣淒慘。

    胤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捂著傷口嘶聲謾罵:“太醫,太醫,給我找太醫……哎唷,國朝每年花這麼多餉銀,養你們這群廢物,有什麼用哦?”

    哀嚎了幾句,胤騂表現出了一位大胤親王應有的最基本的素質,他比比劃劃的大聲叫嚷:“抓住那些該死的刺客,抓活的……本王親自和魚長樂那老貨去分說,一個活口,算你們守宮監一件大功!”

    整齊、沉悶的腳步聲響起,大隊禁軍士兵火急火燎的朝著這邊彙聚過來。

    衝在最前面的,是超過一千名禁軍鐵騎。

    這些禁軍騎兵全都是身高過八尺的魁梧大漢,身披重甲,座下的戰馬也都披掛著厚厚的馬鎧,奔馳之時,精鋼馬蹄鐵踐踏石板街面,不斷迸擦出一縷縷火星。

    ‘咚咚咚’,幾名禁軍騎兵將領從坐騎上騰空而起,重重的落在了胤騂身邊。

    他們右拳重重敲擊胸口護心鏡,精鋼護掌和護心鏡撞擊,大片火星四濺,幾名將領低頭,隆聲道:“王爺,末將等來遲了,王爺安好?”

    “好個-屁!”胤騂衝著幾個禁軍將領破口大罵:“看看我身上的血,看看這刀口……唉喲,哪個殺千刀的,我的屁股,都成了三片了,我能好麼?”

    “去,抓人,抓人,那些該死的殺手,刺客,抓活的,我去和樂武打擂台,你們今天誰能抓一個活口,讓他給你們在軍中記功,記大功!”

    胤騂昂起頭,扯著嗓子尖叫:“四面八方的混蛋們,你們都給本王聽好了。抓住那些該死的,敢在本王身上動刀子的混蛋,誰能抓到幕後主使,本王懸賞十……不,二十萬貫!”

    盧仚站在小樓樓頂,長槍緩緩從一個死不瞑目的箭手胸膛中扯出。

    胤騂的懸賞,他聽到了,但不為所動。

    剛剛的混亂,分明有黑手在幕後操刀。

    敢在四極坊做這樣的事情。

    能在四極坊做這樣的事情。

    這幕後主使之人,膽大包天,而且手腕通天。

    他能派出這麼多的死士,衝著四極坊的公子小姐們,尤其是衝著胤騂這樣的親王下黑手,幕後主使者的勢力強大可怕,而且……細思恐極。

    盧仚才不會為了一樁大功,或者二十萬貫賞錢去拚命呢。

    “這輩子,想要活得好,活得長久,活得逍遙快活,首先就是要有自知之明。”盧仚從箭手的身上撕下一塊衣襟,一點點擦拭染血的槍頭。

    “是非全因強出頭,愛管閑事死得快。”

    盧仚低聲的喃喃自語:“槍打出頭鳥,出頭椽子先爛,木秀於林風必摧之,唉,古人這麼多至理名言,一定要認真學習、琢磨鑽研。”

    ‘呼’!

    低沉的破空聲傳來。

    一股寒意直撲盧仚後心,盧仚激靈靈一個寒戰,猛地一轉身,手中點鋼槍猶如怪蟒翻身,伴隨著‘嗡’的一聲轟鳴,攪動水缸大小一團槍花,朝著身後六尺遠狠狠一擊。

    拳頭大小一顆精鋼鐵膽重重撞在了點鋼槍上。

    ‘當啷、嗆琅琅’一陣怪響,盧仚雙手手腕一震,一陣酸麻脹痛襲來,小小的精鋼鐵膽上蘊藏了極強一股力道,點鋼槍被打得彎曲如弓,盧仚立足不穩,猛地向後退了一步,踏碎了小樓屋頂一大片屋瓦。

    ‘嘭’!

    鐵膽被盧仚一槍打落地面,被凍得僵硬的小院地面,被破開了一個海碗大小,深達一尺多的大坑。

    盧仚朝著鐵膽襲來的方向看了過去。

    隔著下方寬達二十丈的小院,對面院牆和一棟女牆的夾角陰影中,一名高挑枯瘦的黑衣漢子正在那裏探頭探腦。

    見到盧仚一槍將鐵膽打落,那漢子低聲咒罵:“狗-娘-養的小-雜-種!”

    狠狠朝著盧仚指了指,那漢子一個狸貓翻身,無聲無息的滾下了牆頭,沒入了牆後燈光黯淡的街角。

    盧仚呆了呆,雙手一振長槍,淩空躍起,一步跨過了小院,落在了剛才黑衣人所在的院牆上。

    盧仚從牆頭跳下,順著黑衣男子逃竄的方向追了過去。

    唯有他自己心知肚明,剛剛用鐵膽偷襲自己的人,和那些箭手、殺手不是一路人那些箭手、殺手,是毫無目的的隨機殺戮,而剛才的黑衣人,他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。

    他的偷襲目標,就是盧仚。

    而且他衝著盧仚低聲咒罵的那一句,更是充滿了強烈的個人情緒。

    盧仚不會為了功勞和賞金去招惹那些箭手、殺手。

    但是他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對自己有強烈敵意的人。

    落到地面,脫離了四周高樓上的視線,盧仚的速度驟然加快了一倍有餘,他幾個大步衝出,就在前方街角看到了那個黑衣人。

    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件淡藍色的大褂披在身上,正大袖飄舞的邁步疾走。

    前方火光閃爍,一隊禁軍士卒打著火把,咋咋呼呼的闖了過來。

    黑衣人當即一個轉身,拐進了路邊一條小巷。

    盧仚向前大步狂奔,幾乎是緊跟著對方拐了進去。

    前面一隊禁軍士兵齊聲呵斥‘什麼人’,一名禁軍軍官當即厲聲訓斥:“瞎眼了?那是守宮袍,是守宮監的瘋狗,招惹他們作甚?晦氣!”

    盧仚聽得清楚,不由得扯了扯嘴角。

    他又加快了腳步,幾乎腳不沾地的向前飛掠,腳尖只是在地面上輕輕一點,就快若旋風的向前衝出十幾丈。

    前方黑衣人對四極坊的小巷子似乎極其了解,他帶著盧仚一陣疾走,七拐八拐中,就遠離了剛才著火的崎芳園一帶,半盞茶時間後,就來到了兩座大院子之間的後門小巷中。

    這裏,偏僻無人。

    寬達一丈二尺的小巷子,左右對開了兩扇後門,門牆上各自掛著一對兒紅色的燈籠。

    黑衣人在這裏停下,緩緩轉過身,‘咯咯’的笑了起來:“初生牛犢不怕虎,果然好膽氣,居然一路追了上來?”

    “其實有點心虛。”盧仚笑呵呵的抖了抖手中點鋼槍:“但是,我更是個小心眼。對那些想要害我的人,總要弄清楚對方是誰,不然,我晚上都睡不好覺的。”

    黑衣人左手邊那扇門戶開啟,伴隨著刺耳的門軸摩擦聲,一名身高九尺一二寸,身形魁梧如熊的壯漢大步走了出來。

    “是我想要殺你,現在,你知道我是誰了。”

    魁梧大漢滿面虯髯,黑漆漆的面龐猶如鐵鑄,大冬天的,他就穿了一件蜈蚣扣的黑色勁裝,下著一件燈籠褲,腰間紮了一條六寸寬的牛皮板帶。

    大漢刻意解開了上衣最上面的幾個口子,衣領敞開,露出了大半截黑漆漆的皮肉。

    借著兩扇後門上四盞紅燈籠的光,大漢袒露的胸膛上肌肉墳起,皮膚下一條條肌肉紋路猶如鋼絲一樣清晰可見,一條條粗大的血管浮在皮膚上,隨著他的動作一扭一扭的好不嚇人。

    盧仚輕輕的抽了口冷氣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4 10:34 P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5 04:45 PM 編輯

第三十八章 不敵

    “橫煉?”盧仚晃了晃點鋼槍,莫名有點緊張,又有點好奇。

    當今大胤主流武道,培元、拓脈、開經、辟穴,以及以上的更高境界,講究的是固本培元,養一口後天先天氣息,挖掘身體內蘊寶藏,最終修煉出諸般不可思議的武道神通。

    呵氣成雷,束氣成兵,騰空而行,鐵掌碎雲,諸般神通在世俗看來,和傳說中神仙無異。

    橫練外功,一心一意熬煉肉身,將全身骨肉經絡鍛造成金剛般一塊,則被視為旁門左道。

    沒有種種武道神異之處,唯獨皮粗肉厚耐打,鋼筋鐵骨力大,跑得快一點,跳得高一點,除此之外,就連壽命也和尋常人無異,甚至因為過度摧殘肉身,壽命比尋常人更短些。

    這就是大胤的橫煉武修。

   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,橫煉武修在早期修煉進度極快,戰力極強,只要資源堆砌足夠,短短數年時間,就能擁有培元境甚至是拓脈境的戰力。

    萊國公府也好,天恩侯府也好,乃至大胤的那些武勳豪門,都有專修橫煉功法的家將、家丁。

    盧仚在盧氏族學讀書時,就見過那幾個嫡係長房公子哥身邊的橫煉家丁,那都是一群橫推八馬倒、倒拽九牛回、肩膀上能跑馬、胳膊上能立人的猛漢子。

    長槍直指站在數丈外的大漢喉結,盧仚冷聲道:“我一直想要找個橫煉高手練練。”

    大漢‘呵呵’一笑,朝著盧仚指了指:“練練?不,只是玩玩。不過,今天玩的,是你的命。”

    搖搖頭,大漢歎了一口氣:“看你這塊,也是條好漢子,可惜,誰讓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?”

    盧仚心裏一動,正想套套這大漢的話,那漢子突然胸膛裏一聲低沉的吼聲傳來,他猛地一步邁出,一道惡風響起,他一步衝到盧仚面前,劈面一拳朝著盧仚腦袋轟下。

    ‘嘭’的一聲炸響,這漢子一拳轟下,就好像一道狂雷在耳朵邊炸響。

    盧仚雙耳劇痛,腦海中神魂靈光震蕩,他下意識的雙手一挑,點鋼槍如長蛇出水,‘唰’的一下快捷無比的刺在了大漢的喉結上。

    這一槍,盧仚只用了雙臂的肉身之力,並沒有催動元罡修為。

    ‘叮’的一聲脆響,盧仚雙手一震,點鋼槍震蕩著反彈了回來,大漢的喉結上多了一個芝麻粒大小的白點,除此之外他的皮都沒破一點。

    重拳直轟腦袋,盧仚百忙中一低頭,腦後的單馬尾猛地向上一甩,大漢直來直去的重拳筆直的轟在了盧仚的馬尾辮上。

    頭皮劇痛,大片碎發噴濺,盧仚的馬尾辮被一拳轟斷了兩尺多長,紮辮子的髮繩寸寸碎裂,剩下的一尺多長的頭髮在拳風中亂舞。

    盧仚向後退,急退。

    大漢低沉的笑著,他的胸膛裏‘咕隆隆’的氣息聲綿綿不絕,好似有好幾頭老虎藏在他的胸膛裏低沉的喘息咆哮。

    他一步一步的緊跟著盧仚,每邁出一步,就朝著盧仚的腦袋轟出一拳。

    ‘叮叮叮’一連串的清脆撞擊聲不絕於耳,盧仚手中點鋼槍帶起一道道刺耳的破空聲不斷刺出,長槍無比精準的,一次次的刺在了大漢的喉結上。

    大漢緊逼十二步,連轟十二拳。

    盧仚倒退十二步,連刺百多槍。

    盧仚的槍法也算是上好了,百多槍,幾乎全刺在了同一個位置。

    但是大漢的喉結上,只是多了蠶豆大小的一片白斑,除此之外,依舊是油皮都沒擦破一點。

    巨大的反震力道襲來,盧仚的手腕被反震力震傷,手腕活動的時候,關節裏隱隱刺痛,好似被紮了針一般。

    “槍法不錯,不過這點力道,這杆破槍,可傷不了我。”大漢低沉的笑著,他深吸了一口氣,眼看著他上半身的肌肉怪異的膨脹起來,蜈蚣扣的黑色勁裝繃緊,緊接著‘嚓嚓’幾聲碎裂開來。

    大漢袒露上身,皮膚下一根根扭曲跳動的血管劇烈的蠕動著。

    下一刻,他重拳冰雹,‘嘭嘭嘭’一連串密集的破空聲炸響。

    盧仚深吸一口氣。

    剛剛連出百多槍,盧仚同樣只是用了肉身力道,但是顯然,他的肉體力量,完全不是這大漢的對手。

    一口氣息綿綿不絕,體內滄海勁元罡滾蕩,盧仚皮膚上一抹幽藍色水光閃爍,他再次出槍,槍速驟然加快了一倍有餘,尤其槍尖上一點寒光亮起,隨後三寸多長的槍罡噴出,帶著攝人心魄的裂空聲直刺大漢喉結要害。

    大漢變得認真了些。

    他不敢再讓盧仚槍罡籠罩的長槍刺擊自己的喉結,而是用重拳轟向了盧仚的長槍。

    ‘鐺鐺鐺’連續數十聲響,大漢重拳和盧仚槍頭不斷撞擊,大漢拳頭更重,但是盧仚出槍速度更快。

    平均大漢一拳轟出,盧仚已經刺出了七八槍。

    密集的槍光連連刺擊大漢的拳頭,巨大的力道衝擊槍杆,點鋼槍一次次的被震得彎曲、反彈,猶如受創的怪蟒一樣不斷發出不堪重負的‘嗡嗡’聲。

    驟然間一聲巨響,盧仚手中點鋼槍承受不住連續的撞擊,從他手持的位置一直到槍頭,丈八點鋼槍一寸寸的碎裂,破碎的槍杆帶著向四周急速飛濺。

    盧仚輕呼一聲,忙不迭的向後閃退,他可不敢用自己的身體硬接這些亂飛的鋼槍碎片。

    大漢卻怪笑著,雙手隨意的護住了雙眼前方,猶如一頭橫衝直撞的蠻牛,強行在飛濺的碎片中撞開了一條路,兩步就衝到了急退的盧仚面前。

    “死罷!”

    大漢低沉的咆哮了一聲,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前一撞,他收拳,轉身,右肘橫直,‘轟’的一聲轟碎了空氣,狠狠的砸向了盧仚的胸膛要害。

    鐵肘如重炮,蠻橫無比當面襲來。

    盧仚雙手蒙著幽藍色水光,驚濤手帶起沉悶浪濤聲朝著鐵肘迎了上去。

    雙手剛剛和鐵肘一碰,盧仚的臉色就一陣慘變。

    用盡全身之力,更以元罡催動驚濤手秘技,盧仚依舊抵擋不住大漢鐵肘上的恐怖力道。

    略一碰觸,盧仚就判斷出,這大漢的橫煉修為高得可怕,他的力道起碼是如今盧仚全力施為的十倍以上!

    這家夥的肉身能有多強?

    他的皮膚,怕是都已經淬煉得和套了五六層重甲的防禦一般。

    盧仚雙手和大漢鐵肘微微一碰,雙手向後一甩,他的身體借力一晃,腦海中神魂靈光閃爍,眸子裏青光流蕩,腳下一抹無聲的流風憑空而起,他的身體驟然變得輕快了許多,速度再次加快了一倍有餘。

    ‘唰’!

    大漢眼前一花,盧仚的身體化為一抹殘影從大漢的身邊掠了過去。

    大漢鐵肘驟然失去了目標,恐怖的力道落空,他立足不穩,向前猛地踏了一步。

    驟然加速的盧仚已經到了大漢身後,他提起全部元罡,催動驚濤手,雙手帶起沉悶的水濤聲,‘嘭嘭嘭’,連續一百零八掌連續擊打在大漢的後心。

    大漢一肘子落空,他一步向前踏出,身體前傾,已經來不及轉身。

    說時遲那時快,大漢深吸一口氣,背後肌肉驟然鼓起三寸多高,黑漆漆的皮膚上帶上了一層暗沉沉的金屬幽光。

    盧仚連續一百零八掌拍在大漢的背上,就聽低沉的‘嘭嘭’聲不斷。

    驚濤手一道道潛勁宛如海嘯暗流,不斷轟向大漢的身體,想要穿透他的皮肉防禦,侵入他的五髒六腑。

    驚濤手最擅長蓄勢,一旦大勢得成,潛勁一波接一波、一浪接一浪,最終數十掌、數百掌的暗勁連綿一氣,不斷侵蝕對手的身體,能硬生生將對方的皮肉、頸骨、內髒等等全都以摧枯拉朽之勢轟成粉碎。

    但是盧仚的修為和大漢差距太大,一掌又一掌轟在大漢身上,就聽悶聲不絕,潛勁還沒能侵入大漢的皮膜,就被好像大浪撞在了堅固的礁石上,潛勁撞得粉碎,沒有一絲一毫侵入大漢身體。

    不僅如此,更有可怕的潛勁不斷倒卷反彈回來,一次次的衝擊盧仚的手掌、手腕、手臂。

    一百零八掌打完,盧仚體內元罡已經消耗了七八成,他喘著氣,踉蹌著向後飄飛六七丈遠,駭然看著那若無其事緩緩轉身的大漢。

    大漢沒有受到任何傷害,只是耗費了點力氣。

    反而是盧仚,他的雙手手腕、手肘,都已經被震得劇痛難當,尤其是十指指節,都已經紅腫起來,指頭關節幾乎都脫臼了。

    “你剛才說,想要找個橫煉高手練練?”大漢譏誚的朝著盧仚搖了搖頭:“我說過了,就是玩玩。不過,玩的是你的命!”

    大漢用力的左右歪了歪腦袋,他低沉的笑道:“好了,盧公子,有一說一,你這年紀,居然已經是拓脈好手,不容易,真不容易。”

    “不過,沒用,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,你就必須死在這裏。”

    “記住我的名字,我是‘八臂熊魔’熊頂天,鎬京熊氏武館這一代當家的。嘖,死在我手上,你不虧。兩年前,司寇台一位開經一重的捕頭,也被我一拳打了個半死,何況是你呢?”

    熊頂天笑呵呵的看著盧仚:“要不,您配合點,別反抗了,我給您留具全屍怎樣?”

    “這正月十五還沒過,大過年的,弄得血呼啦子的,也不吉利不是?”

    盧仚抖動著雙臂,元罡衝刷著雙臂經絡,緩解著手臂上的疼痛。

    他看著熊頂天,乾笑道:“還真打不過你,嘖,下次我給你介紹個好對手……熊頂天是吧?我記住了,以後日子長著呢,熊氏武館是吧?咱們以後多親近!”

    熊頂天的臉色頓時一變。

    剛剛把盧仚引到這裏來的黑衣男子一聲呼哨,雙手連揮,三顆拳頭大小的鐵膽帶著破空聲,呼嘯著朝盧仚的後背打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5 12:17 P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5 12:43 PM 編輯

第三十九章 撞上

    盧仚和熊頂天過招,兩人互換了方位。

    此刻,盧仚正好被熊頂天和那黑衣男子,一前一後的堵在了中間。

    盧仚面朝著熊頂天,黑衣男子瞅準了機會,又從盧仚的話裏,聽到了讓他不安的話,他當即出手。

    三顆鐵膽呼嘯而出,直取盧仚後頸、後心、後腰三處要害。

    之前為了將盧仚引來這裏,黑衣男子用一顆鐵膽偷襲盧仚,拳頭大小的鐵膽,居然能震得盧仚倒退一步,可見這黑衣男子的實力也著實厲害。

    當時小樓上,盧仚被偷襲的時候,他身邊還有一群守宮監的好手,盧仚可以心無旁騖的應對偷襲。

    此刻盧仚面前有熊頂天這可怕的高手,黑衣男子再從後突襲,盧仚不僅要應付三顆偷襲的鐵膽,更要小心熊頂天的正面撲殺。

    黑衣男子距離盧仚不到三丈。

    鐵膽剛發即至,距離盧仚後心要害不到三寸。

    熊頂天深吸一口氣,原本身高九尺的他身形再次膨脹,身高拔高了半尺有餘,體型更是變得粗大了許多,渾身肌肉凸起,宛如鐵鑄的墩子一樣恐怖。

    渾身熱浪翻滾,熊頂天狠狠一踏地面,龐大的身軀宛如全速飛馳撞擊的野豬,帶著沉悶的風聲全力衝向了盧仚。

    他張開雙臂,一丈多寬的小巷幾乎就被熊頂天的身軀占滿,盧仚的正面已經再無絲毫閃避之處。

    眼看熊頂天的雙臂就要落在盧仚身上,三顆鐵膽就要命中他的身體。

    盧仚發絲舞動,衣袂翻舞,他的身邊一道流風平白無故的吹起,他就好像風中的一朵蒲公英,快捷絕倫的,循著極其詭異的軌跡在原地一陣亂旋。

    熊頂天和那黑衣男子雙眼一花,在那一瞬間,他們沒能看清盧仚的動作。

    盧仚好似動了,又好似沒動。

    但是原本轟向盧仚後心的三顆鐵膽,莫名的出現在盧仚的胸前。

    熊頂天全速撞向盧仚,變成了他全速撞向了三顆鐵膽,而原本攻擊盧仚的三顆鐵膽,也變得攻向了熊頂天。

    盧仚身高幾近九尺,和熊頂天的身高略有差距。

    尤其熊頂天的身體拔高了半尺後,撞向盧仚後頸、後心、後腰的三顆鐵膽,就撞向了熊頂天的心窩、肚臍眼和小腹下三寸的尷尬位置。

    修煉橫練外功的人,在速度、身法上,比起正統的武修原本就有差距。

    熊頂天又是全速衝鋒,盧仚的身法又是如此的詭秘莫測,三顆鐵膽就好像瞬移一般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。

    一聲悶響,三顆鐵膽同時撞上了熊頂天。

    熊頂天悶哼一聲,咬著牙,雙腿再次加速,硬頂著三顆力道驚人的鐵膽,狠狠的撞向了近在咫尺的盧仚。

    下一瞬間,盧仚的身體一旋,幾乎是緊貼著熊頂天的身體,劃過一道半圓,掠到了他的身後。

    與此同時,盧仚的右腳輕輕在熊頂天的腳踝上一勾,右肘狠狠的、全力砸在了熊頂天的後腰。

    盧仚這不算攻擊。

    他全力的一肘子,也只是砸得熊頂天後腰皮肉略微凹陷,沒能對熊頂天造成任何傷害。

    但是熊頂天的樂子可大了。

    橫煉武者本來動作就不夠靈敏,被盧仚這一絆、一砸,熊頂天立足不穩,龐大的身體一個踉蹌,很是狼狽的騰空半尺,張開雙臂朝著前方目瞪口呆的黑衣男子拍了過去。

    ‘嘭’!

    熊頂天硬頂著三顆鐵膽,正面撞在了閃避不及的黑衣男子身上。

    沉悶的骨肉碎裂聲中,黑衣男子頭顱粉碎,上半身被鐵膽轟出了兩個透明的碗口大窟窿,瘦削的身體好似被野豬頂飛的兔子一樣,輕飄飄的向後飛起。

    三顆鐵膽轟穿了黑衣男子的身體,‘當啷’一聲重重落地,‘咕嚕嚕’的向後滾出老遠。

    黑衣男子的屍體噴灑鮮血,被熊頂天撞飛了十幾丈,在小巷子裏灑出了一條淋漓的血跡。

    “老七!”

    熊頂天瞪大眼睛,看著被自己硬生生撞死的黑衣男子,面孔驟然扭曲,比牛眼還大一圈的雙眼驟然充血。

    盧仚落地,靜靜的看著熊頂天。

    他很篤定的看著對方——他可以確定,硬實力他的確不是熊頂天的對手,但是熊頂天似乎也不能把他怎麼樣!

    一如他清早剛加入守宮監的時候說的那樣,‘跑得快’,這是盧仚的特長。

    而熊頂天這樣的橫煉高手,他的實力再強,跟不上盧仚的速度,抓不住盧仚的身法,他又能把盧仚怎麼樣?

    “熊館主,這人,可是你殺的!”盧仚笑著,又向後退了兩步,拉開了和熊頂天的距離。

    雖然確認熊頂天的速度趕不上自己,身法趕不上自己,但是能拉開些安全距離還是好的。

    尤其是,熊頂天如今已經氣得雙眼通紅,頭頂上白氣滾滾,顯然已經氣急敗壞,眼看著就要歇斯底裏的要命關頭,還是再小心一些為好。

    “盧仚,你死定了。”熊頂天咬著牙發狠:“你死定了。”

    “我要一點一點的零拆碎剮了你,我要一點點撕下你的皮肉,一點點碾碎你的骨頭。”

    “我要讓你死無全屍,我要把你拿去喂狗!”

    “你怎麼敢,你就怎麼敢,殺了我的兄弟?”

    盧仚很認真的看著渾身散發出濃烈殺意的熊頂天,再次認真的提醒對方:“可是,人是你殺的。做人,不能太無恥,是吧?我們,要實事求是嘛!”

    熊頂天牙齒咬得‘嘎嘣’作響,他怒視盧仚,正要說話。

    盧仚身後,熊頂天的身後,這天長有五六十丈的小巷子前後兩頭,同時有一群人快步走了過來。

    這些人,身穿各色各樣的便服,拎著不同的燈籠火把,長得高高矮矮,生得胖胖瘦瘦。

    但是無論是身穿綾羅綢緞,還是穿著粗布細棉,無論手上的燈籠是價值昂貴的琉璃走馬燈,還是最普通的油脂火把,也不論他們長得高,長得矮,長得胖,長得瘦,他們都有一張普通平常,在人群中極其沒有辨識度的面孔。

    熊頂天身後,能有十七八人。

    盧仚身後,能有十二三人。

    小巷裏兩頭加起來,能有三十人上下。

    他們從這條小巷附近的好幾條巷子裏竄出來,要巧不巧的,或者說,是經過了精密計算、精心設計的,正好是在這個時間點,他們從四面八方,同時彙聚到了這小巷的兩端。

    巷子只有五六十丈長短,巷子裏,只在巷子正中開了兩扇門。

    其中一扇門開啟著,剛剛熊頂天就是從這扇門裏走了出來,配合黑衣男子伏擊盧仚。

    盧仚和熊頂天大打出手,說起來慢,實則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,黑衣男子已經死在了地上,而熊頂天發誓要撕碎了盧仚,盧仚卻已經打定了主意‘風緊扯呼’。

    反正,他已經知道了熊頂天的身份來曆,還怕以後不能報複回來麼?

    就在這節骨眼上,兩夥人突然冒了出來。

    他們原本悶頭疾走,而且奔走之時腳下悄然無聲,一點兒動靜都沒有,比貓兒在小巷子裏快步奔跑發出的動靜還小。

    盧仚和熊頂天相互緊張的盯著對方,兩夥人一前一後堵住了巷子,兩人居然都沒能聽到半點兒不對的聲響。

    猛不丁的見到巷子裏站著的盧仚和熊頂天,兩夥人同時剎住了腳步。

    盧仚吞了口吐沫,他猛地轉身,向後退了兩步,貼著熊頂天剛才出來的那個院子的院牆站定。

    他笑呵呵的看著站在巷子口一動不動的兩夥人,幹笑道:“剛剛崎芳園那邊著火了,有人故意殺人放火……今夜這四極坊,不安定,諸位無事,還是趕緊回家的好。”

    盧仚笑得很燦爛。

    熊頂天則是狂笑了一聲:“小子,東拉西扯的,救不了你的命。就這群雜碎?你指望他們能救你?哈,爾等報上名來,誰敢管我熊頂天的閑事?”

    小巷子裏驀然刮起了一道寒風,兩夥人手中的燈籠火把齊齊熄滅。

    細微的破風聲中,密集如雨的飛刀、毒針、鐵蒺藜、鐵沙子等暗器鋪天蓋地的朝著盧仚和熊頂天打了下來。

    有幾個身形矮胖的男子就地一個翻滾,他們生得矮胖圓潤,但是在地上卻無比靈巧的打著旋兒,翻著跟頭,一抹抹寒光纏繞著身體,宛如刀球一樣順著小巷滾了過來。

    有七八名身形正常的男子踏著大步,一聲不吭的拔出沉甸甸的短刀,帶著一股子與人同歸於盡的決死之意,朝著盧仚和熊頂天狂奔而來。

    更有幾名身形高挑瘦削的男子,他們騰空而起,踏著小巷兩側的院牆,死氣沉沉、靜默無聲的朝著盧仚、熊頂天殺了過來。

    盧仚瞳孔一凝。

    後知後覺的熊頂天雙拳用力對撞,大吼了一嗓子:“啊哈,你們是剛才在大街上殺人放火的混球?天子腳下,鎬京都城,你們也敢如此放肆?”

    盧仚直翻白眼。

    這頭蠢貨。

    這些人剛剛在大街上殺人放火,沒錯,他們犯了重罪。

    你熊頂天在這小巷子裏埋伏守宮監所屬,同樣準備殺人,你又是什麼好人?

    深吸一口氣,盧仚身邊清風乍起。

    那些密密麻麻的暗器距離盧仚還有一丈多遠,他已經輕飄飄的騰空而起。

    他越過了那些翻滾而來的男子。

    他越過了那些大步奔來的男子。

    他越過那些在牆頭飛馳的男子。

    他越飛越高,比起小巷兩邊的院牆高出了十幾丈。

    一道寒風吹過,盧仚就好像沒有重量一樣,順著寒風向一旁一彈、一折,一步橫跨二十幾丈遠,落在了遠處一棟小樓上。

    然後,他腳尖一點,身形一彈,再次乘風而起。

    小巷裏,就傳來了熊頂天的謾罵聲:“幹,慘了!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6 12:36 A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6 12:40 AM 編輯

第四十章 死士

    盧仚跑得飛快。

    小巷裏的那些殺手男子,一個個都是江湖經驗老到至極的老手。

    看到盧仚騰空而起,輕鬆躍起十幾丈的身法,就知道自己用盡了吃奶的力氣,也不可能追上盧仚。

    沒有任何一人徒勞的攻擊盧仚,他們面無表情的,組成詭異的殺陣,聯手殺向了熊頂天。

    可憐熊頂天,一身橫煉功夫已經爐火純青,實力高深得很。

    奈何橫煉武修,天生的弱點放在這裏。

    他跳不得多高,最多原地跳起五六丈。

    他跑不得多快,最多比常人快一兩倍。

    而這些殺手的身法雖然不如盧仚,任何一人都比他跳得高,比他跑得快。

    一群人圍著熊頂天,各種歹毒的招式猶如暴風驟雨,偏偏沒什麼聲響的籠罩住了熊頂天。

    大把淬毒的暗器砸向熊頂天。

    渾身肌肉凸起,熊頂天雙臂一揮,大片飛刀、飛針、蒺藜、鐵砂、金錢鏢等物件四散飛濺。

    他吐氣開聲,剛要一拳轟向一名湊到自己身前,朝著自己小腹連捅了七八刀的漢子,一個拳頭大小的紙包就突然從人群中飛出,砸向了他的面門。

    熊頂天下意識的一巴掌扇在了紙包上,‘噗’的一下紙包炸開,大片石灰飛濺,朝著他的面孔噴了過來。

    熊頂天怪叫一聲,雙手急忙護住面門,邁開大步向後急退。

    就算橫煉功夫修煉得再高,人體總有幾處部位是極難修煉到的,眼睛就是這樣的一處致命弱點,以熊頂天的實力,尋常人的拳頭傷不了他的雙眼,但是也擋不住歹毒的石灰。

    剛剛向後退了兩步,熊頂天的腰帶突然一鬆。

    這些殺手下手極狠,幾乎毫無底線可言,他雙手護著面孔向後退,兩名殺手衝到他身邊,先是用短劍朝著他的兩側腰子捅了七八劍,發現根本無法刺破他的皮膚,就乾脆兩劍劈斷了他的腰帶。

    如此魁梧的熊頂天,腰帶斷裂,大燈籠褲‘唰’的一下就往下滑。

    作為熊氏武館的館主,熊頂天毫無疑問是個要臉的。

    他怪叫一聲,近乎本能的伸出手,一把抓住了向下滑落的褲子。還沒等他來得及將褲子提起,就聽‘嗤嗤’幾聲響,他大燈籠褲裏面的大褲頭,被兩個殺手幾劍劈得粉碎。

    又是一聲怪叫,熊頂天猛地並起雙腿,兩手狼狽的擋住了身前。

    地面上,四個圓滾滾的胖球一般的殺手飛滾而來,他們手腳齊動,猶如牛皮繩一樣纏住了步伐散亂的熊頂天雙腿,輕輕一掰一扯,熊頂天就大吼一聲,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。

    不等熊頂天掙紮爬起,一群殺手已經撲了上去。

    有人朝著他臉上不斷的撒石灰。

    有人拎著一尺多長的鋼針往他的耳朵孔裏亂紮。

    更有人拎著精巧的鶴嘴鋤,朝著他雙手揮舞時不小心露出來的小腦袋一通亂鑿。

    ‘嗤嗤’聲中,數十根黑漆漆的細細鋼絲猛地纏住了熊頂天的脖頸、手肘、手腕、腳腕、膝蓋,更是一通胡亂交錯,將他的小腦袋也纏在了鋼絲中。

    七八個殺手傾盡全力,拉著鋼絲騰空而起,站在小巷兩側院牆上狠狠一拉。

    ‘嘎吱’聲中,熊頂天九尺之軀被硬生生拉得離地而起,好似蜘蛛網中的蟲子一樣掛在了空中。

    剩下的殺手們各出手段,各種歹毒的招式朝著熊頂天就是一通亂掄。

    熊頂天閉上嘴,閉上眼,兩隻耳朵猶如豬耳朵一樣忽閃了一下,耳朵猛地閉起,將耳道遮擋得結結實實。

    石灰灑在臉上。

    鋼針猛紮耳朵。

    鶴嘴鋤‘咣咣咣’一通亂打。

    短刀、短劍,淬毒的鋼針、鐵椎等物在渾身上下亂刺。

    甚至有人蹲在熊頂天身體下方,手持兵器,朝他‘辱沒斯文’、‘不可名狀’之處亂戳。

    熊頂天渾身肌肉凸起,一根根血管跳動扭曲,苦苦抵擋著這些殺手毫無底線、毫無節操的瘋狂圍毆。

    也就是他的橫煉功夫真的到了一個極高深的火候,就連尋常男子最脆弱的致命處都淬煉得堅硬如鋼,三十位上下的殺手圍著他一通搗鼓,七八個呼吸間居然沒能傷損他分毫。

    一個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:“潑油,燒之!”

    熊頂天的身體驟然一僵,渾身毛孔一下子就滲出了黃豆大小的冷汗。

    他如今的確是鋼筋鐵骨、刀槍不入,但是他還是一個凡人,他還不是神仙。把他丟進水裏,他會被淹死;把他活埋地裏,他會被悶死;用烈火焚燒,他同樣會被燒死。

    胸膛裏一聲洪亮的咆哮聲響起。

    被殺手們怪異、下作的手段打得措手不及的熊頂天渾身肌肉膨脹,他四肢猛地向內一縮,站在院牆上瘋狂拉扯鋼絲的七八位殺手立足不穩,一頭從院牆上栽倒。

    一聲大吼響起,熊頂天身邊離得最近的幾個殺手雙耳同時噴出血水,被他這一聲大吼震碎了耳膜,震傷了腦子。

    熊頂天落地,他也顧不得大燈籠褲和褲衩的問題了,他雙腿穩穩站在地上,‘呼呼呼’,伴隨著沉悶的破風聲,他雙腿猶如攻城錘,朝著四周連續十幾腿轟了出去。

    圍在熊頂天身邊的殺手紛紛閃避,唯有那幾個被吼聲震傷了腦子的殺手閃避不及,被熊頂天一腿一個踢飛了出去。

    骨折聲不斷,幾個殺手飛起,一頭撞在了小巷兩側的院牆上。

    院牆崩塌,幾個殺手變成了一團團狼藉的血肉,撞穿了院牆飛了進去。

    熊頂天依舊閉著眼,揮動著雙手朝著四周一通亂打。

    他的動作飛快,拳頭帶起狂風,帶起連片的炸雷聲。

    一群殺手硬生生被熊頂天逼得靠近不得,他們只能繞著熊頂天亂竄,好似一群凶殘的鬣狗圍著一頭發狂的野牛,隨時準備瞅準了空子,給熊頂天致命的一擊。

    但是這些殺手冷漠的臉上,也出現了一絲絲焦灼的情緒波動。

    他們已經在熊頂天的身上浪費了不少時間。

    盧仚已經逃跑了有一小會兒。

    他們一時半會的,還沒辦法拾掇了熊頂天。

    他們的撤退路線,是經過了精心的計算,精心的設計,如果不出意外,他們此刻應該已經躲進了安全的藏身據點,足以避開後續的大胤官方大搜捕。

    但是有了熊頂天和盧仚這一樁意外,他們這一隊人預先準備的藏身據點,顯然是不能用了。

    “我等今日必死無疑,拖他一起上路。”剛才發號施令,要殺手們用火油燒死熊頂天的冷酷聲音再次響起:“服燃血丹,和這廝玉石俱焚。”

    殺手們的攻擊驟然一滯。

    他們紛紛退後了兩步,張開嘴,一口將自己的衣領咬了下來。

    一口將衣領扯得稀爛,這些殺手同時服下了一顆色澤殷紅,表面有一絲絲黑色火焰紋路,看上去極其邪異的丹丸。

    一個呼吸後,這些殺手同時發出了野牛受傷一般的‘哞哞’喘氣聲。

    他們皮膚變得通紅,雙眼充血凸起,皮膚下一根根血管怪異的凸起,‘嘩啦啦’的血液流淌聲變得清晰可聞。

    他們的心跳速度驟然加快了數倍,原本冷漠,甚至死氣沉沉的目光,驟然變得瘋狂無比。

    十幾個拳頭大小的瓷瓶被這些殺手投擲了出去。

    熊頂天揮動重拳,將投向自己的瓷瓶全都擊碎。

    瓷瓶破碎,亮晶晶的火油灑遍了熊頂天的雙臂,火油中混有白磷等引火物,一碰到空氣,加上瓷瓶碎片的摩擦,磷火‘呼’的一下在熊頂天的手臂上燃燒起來。

    熊頂天悶哼,痛呼。

    刀槍劈砍,他絲毫無懼,但是這烈火焚身,卻讓他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痛苦。

    不過,橫煉功夫到了他這種地步,他的皮肉對烈火的抗性也比尋常人強出了許多,雖然痛,但是他依舊咬著牙,亡命的揮拳攻擊,一頭撞在了小向一側的院牆上。

    院牆後面,就是剛才熊頂天藏身,準備埋伏盧仚的小院。

    小院裏燈火昏暗,熊頂天嘶吼著破牆而入,揮動著兩條燃燒的手臂,亡命的朝著前方的大門衝去。

    衝出大門,就是一條大街,此刻外面大街上密布無數的禁軍、衙役、武侯、守宮監,只要能衝過小院,只要能衝出大門,這些殺手就死定了,而他也就徹底安全了。

    服用了所謂的燃血丹,變得瘋狂的殺手們飛撲了上去。

    他們原本身法就比熊頂天快了不少,服用燃血丹後,他們更是快得猶如鬼魅一樣,而且變得力大絕倫,更是悍不畏死。

    他們一個蹦跳就衝到了熊頂天身邊,七手八腳的纏住了他,將他重重的抱摔砸在了地上。

    拳擊,膝頂,牙齒撕扯,更有各色兵器瘋狂的劈砍穿刺。

    拳頭撞得粉碎。

    膝蓋撞得稀爛。

    牙齒被反震力量震成了碎片。

    各色兵器也在熊頂天的身上撞得扭曲折斷。

    熊頂天痛呼大吼,朝著小院大門的方向狂呼:“來人啊,有刺客,這裏有刺客!”

    剛剛飛竄出去的盧仚,此刻又跑了回來。

    他剛剛只是當著這些殺手的面,裝模作樣向遠處逃遁,實則是他只是在數百丈外略等了一會兒,又原路衝了回來。

    見到那些失去靈智的殺手在瘋狂的攻擊熊頂天,盧仚從腰帶裏掏出一顆彈丸,抖手打上了天空。

    ‘嘭’!

    一團血色火光在空中爆發。

    四面八方喧嘩聲大起,眼看著一個個守宮監的高手騰空而起,踏著屋脊朝著這邊飛速奔來。

    四周街道上,也響起了大隊禁軍快速奔馳的聲響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6 05:25 P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6 05:28 PM 編輯

第四十一章 構陷

    燈籠火把,照得四周通明。

    高空,數十隻矯健的鷹隼淩空飛舞,不時發出清脆悅耳的啼聲。

    盧仚遇襲的小巷,四周街面已經被徹底封鎖。

    成群結隊的鐵甲禁軍在街上巡弋,身穿各色袍服的守宮監所屬,帶著強弓硬弩,守住了四周高樓,朝著遠近的小院虎視眈眈。

    守宮監羅輕舟,風調坊令水英,風調坊禁軍駐軍左將軍樂山,還有司寇台在風調坊的幾位總捕頭齊聚小巷,一個個面色陰沉。

    一共三十二名殺手,有五人被熊頂天踹死。

    借著燈籠火把的光,幾個司寇台的仵作將這五個幾乎零碎的殺手,整齊的鋪在了油布上,一點點的檢查他們的屍體。

    其他二十七名刺客,則是死得整整齊齊。

    他們的皮膚呈現出異樣的紅色,一個個肌肉痙攣、關節繃緊,好似僵屍一樣僵硬且沉重。他們在小巷的牆根下一字兒排開,每個人也享有一塊油布的待遇。

    剛剛盧仚發出信號,守宮監和禁軍四面合圍,這些殺手一個都沒跑掉。

    或者說,服用了燃血丹的殺手,他們已經絕了逃跑的念頭,被包圍時,他們拚死反抗,每一個都豁出去了性命亡命搏殺,守宮監和禁軍分別付出過百人的傷亡,才將他們斬殺當場。

    地上滿是血水,寒風吹過,血水已經凍成了厚厚的血冰。

    這些殺手服用了燃血丹後,生命力、體力變得超乎想象。

    他們體內的鮮血幾乎流光了,這才倒在了守宮監的弓弩,以及禁軍長矛大戟的攢刺下。

    油布上,這些殺手被扒得乾乾淨淨,身上密密麻麻的盡是各種猙獰的傷口。頂著寒風,仵作們圍著這些殺手的屍體,一點點的切割剖析,尋找著最細微的蛛絲馬跡。

    幾名守宮監的高手畫師,在一旁撐起了畫板,借著燈光,瞅著那些殺手的屍體,認認真真的描繪著他們的圖影畫像。

    每畫好一張,就有守宮監的人將畫像第一時間送走。

    這些畫像會被複製上數千、數萬份,然後發去四面八方,讓各大衙門的人按圖索驥,追查這些殺手可能的身份、底細。

    附近幾座園子的主人,已經被‘請’了出來,一個個凍得哆哆嗦嗦,面色慘白的頂著寒風站在巷子口。

    司寇台的辦案老手們,正穿堂入室,一寸寸的搜索著附近的幾座宅子。

    羅輕舟等人站在一旁,面沉如水,不發一言,等待著仵作們和那些辦案好手的報告。

    四極坊已經大致安靜了下來。

    那些箭手、殺手,就好像混入了大海的水滴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    盧仚逮到的這群殺手,是守宮監、司寇台、禁軍、風調坊令衙門等官方勢力,抓到的唯一線索。

    羅輕舟等人,親眼目睹了寥寥二十幾名殺手猶如野獸一樣呼號死戰,短短幾個呼吸間,給守宮監和禁軍造成了大量傷亡的可怖場景。

    這些家夥,毫無疑問是‘死士’。

    在鎬京城,豢養這麼多死士,作出這樣的大事來,這幕後之人……細思恐極!

    不用想都知道,等明天天亮了,大胤高層會是如何的雷霆震怒。

    一大堆的麻煩等著大家夥呢!

    越是想到上面動怒後,自己可能的悲慘下場,羅輕舟、水英等人越是心煩意亂。

    他們的臉色就變得越發的僵硬、冰冷,一雙兒眸子就好像刀鋒一樣,冷颼颼的釘在了跪在小巷正中的熊頂天身上。

    倒黴的熊頂天。

    剛剛被一群瘋狂的殺手按在地上圍毆,仗著強橫的身軀硬是扛了過來。

    在那些殺手的亡命攻擊下,熊頂天只是受了一些不足掛齒的輕微小傷。

    傷不要緊。

    現在的情勢,很要命。

    渾身光禿禿的熊頂天,雙手抱著頭,一臉呆滯的跪在小巷裏,寒風吹過,他渾身濃密的毛發亂舞,被燒得漆黑的雙臂,隱隱散發出烤肉的芬芳。

    守宮監、司寇台、風調坊令衙門的一批高手,吹鼻子瞪眼,凶神惡煞般團團圍住了熊頂天。

    盧仚雙手揣在袍袖裏,朝著面前的幾個積年的辦案老手不斷的微笑點頭。

    “幾位大人,事情就這麼回事。”

    “小子盧仚,盧是涇陽盧的盧,仚是上人下山的仚,我是天恩侯府族人,今天剛剛加入的守宮監。方才在混亂中,瞅準了一個行跡詭秘的黑衣人,仗著自己有幾分手段,鼓起膽子,就追了上來。”

    “哦,對了,那黑衣人,就是那塊油布上的那個。腦袋被崩掉了,身上還破了兩個大窟窿的那位,這肯定是殺人滅口啊,您說是不是?”

    “這家夥,還用一顆鐵膽背後偷襲我。”

    “我可是有人證的,那,老何大哥,還有我們這一隊的魯天星大人,他們都看到了,那廝一顆鐵膽背後偷襲我,被我用槍打落在地面。”

    “我的槍?”

    “哦,我的那杆點鋼槍啊,喏,你們看,這邊,這邊,這邊的牆壁上,這些碎片,不都是麼?我和這個大塊頭大戰了一場,他好生凶狠,硬生生將我的槍給打碎了。”

    有司寇台的捕快竄了過去,在兩側院牆上仔細的勘查起來。

    “我從小謹慎……嚇,直說吧,小子從小怕死,別的功夫也學得不怎麼樣,就是跑得快。”

    “我這一路追了上來,就追到了這裏。然後,這個大塊頭就跑了出來,衝著我喊打喊殺。”

    “他的實力,很強,很強,我根本不是對手啊。”

    “所以,我就準備逃……不,我就準備招呼兄弟們來圍捕這個家夥不是?”

    “結果,我剛準備發訊號,這群死鬼就蹦了出來。”

    “他們也是,一見面,就衝上來衝著我下了毒手。”

    盧仚朝著跪在一旁的熊頂天笑了笑,然後壓低了聲音,但是聲音卻有恰好能夠讓熊頂天聽得清楚:“所以,諸位大人,這家夥,肯定是這些殺手的同黨。只要將他帶回去嚴刑拷打,一定能查清背後的主使人!”

    熊頂天急了。

    他猛地抬頭看著盧仚,嘶聲咆哮起來:“小子,你休要胡說八道。”

    熊頂天心裏清楚得很。

    他受人之托,來這小巷子裏伏殺盧仚,這其實不算什麼大事。

    盧仚不是還沒死麼?

    只要說一句‘私人恩怨’、‘打架鬥毆’之類的借口,有委托他辦事的那人暗中相助,熊頂天最多挨一頓板子,罰一筆錢,最慘最慘,被刑拘個大半年,這事情就這麼過了。

    但是盧仚說他是這些殺手的同黨,這是要把他,把他全家,把他的熊氏武館往死裏坑啊!

    這些殺手做得好大事。

    在四極坊,在風調坊的中心地段,在皇城的隔壁,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人放火。

    而且殺的是各方諸侯的質子,燒得是這些質子在鎬京的居所。

    這是抄家滅族的重罪!

    誰牽扯進去,都是要滿門抄斬的!

    熊頂天嘶聲咒罵道:“我不認識這些人,我和他們無關,我是熊氏武館的館主熊頂天,我來這裏,是為了揍這小子一頓!”

    熊頂天狠狠的指了指盧仚。

    他也頗為奸猾,他說他只是想要揍一頓盧仚,沒說他有目的的想要殺死盧仚。

    如此,就算事情鬧開了,他最多是一個蓄意傷人,不是蓄意謀殺,罪名也要輕許多呢。

    盧仚瞪大眼睛,一臉震驚的看著熊頂天:“哈,你在說謊,你簡直是,寡言廉恥,完全是胡說八道。我們無冤無仇的,我甚至都不認識你,你為什麼要藏在這裏揍我?”

    熊頂天冷笑道:“你才是胡說八道,你不認識我?我認識你……你是盧仚,你是涇陽盧氏的族人,天恩侯府的子弟,今天剛剛加入守宮監的盧仚!”

    熊頂天這話剛開口,他就覺得事情不對了。

    他張了張嘴,整個人陷入了徹底懵逼狀態。

    盧仚攤開雙手,朝著幾個一臉怒火的辦案老手苦笑道:“幾位大人,你們聽到了,剛剛小子自報出身來曆,小子懂規矩,配合辦案嘛,要把自己的出身、經曆之類的,全都說清楚,這才方便諸位大人造檔案、造案卷不是?”

    “可是這廝,怎的如此奸猾?他剛剛聽到小子的身份來曆,他居然就說認識小子,是為了在這裏揍小子一頓。”

    盧仚搖頭感慨道:“可見,這些殺手,不僅僅凶殘歹毒,更是奸詐陰險。”

   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熊頂天,盧仚向幾個辦案官員建議道:“他剛才說,他是熊氏武館的館主?這熊氏武館,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藏身的窩點,也不知道熊氏武館的人,是不是他們的同黨。”

    盧仚眯了眯眼:“小子斗膽,建議諸位大人這就調動人馬,包圍熊氏武館,將他上下親族一律逮捕,連帶和他平日裏有交情的故舊、好友,也都一網打盡,然後一個個認真、仔細的嚴刑拷打,一定能有所發現!”

    盧仚笑得很燦爛。

    要殺熊頂天,不用這麼麻煩。之前一番交手,盧仚判斷出來,熊頂天一身橫煉,果然強橫無匹,實際戰力絕對達到了拓脈境之上的開經境。

    但是,單單要殺熊頂天,盧仚有十足的把握。

    構陷熊頂天,不是盧仚窮極無聊,而是他想要看看,把熊頂天送進大牢後,究竟誰會來救他,又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救他。

    無論幕後主使者是誰,想要從守宮監手上撈人……也是一樁大-麻煩吧?

    麻煩,那就對了!

    熊頂天雙眼氣得通紅。

    他‘嗷’的一聲大吼,猛地原地縱起,一拳朝著盧仚的腦袋砸了下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8813849 發表於 2021-9-26 10:04 PM

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-9-26 10:06 PM 編輯

第四十二章 召見

    被盧仚三言兩句嗆得狠了,被逼到了極處,熊頂天頓時發作。

    四周禁軍重兵合圍,守宮監、司寇台、風調坊令衙門各大官府機構無數高手盡聚於此,長槍大戟、重甲厚盾,更有無數強弓硬弩扼守四面八方。

    如此情勢,熊頂天悍然出手,當眾襲殺盧仚!

    如此行徑,蠢不可及。

    原本盧仚只是扣上了七八成的黑鍋,這一下子,被熊頂天自己結結實實的扣上了十成十。

    圍在熊頂天身邊的守宮監、司寇台所屬驚呼倒飛,他們做夢都沒想到,熊頂天居然敢出手反擊。熊頂天的身量極高、極雄壯,猶如一頭黑熊暴起,雙臂一振,十幾個人都打著滾飛了出去。

    一聲大吼如雷霆炸響,正詢問盧仚口供的幾個司寇台辦案好手怪叫一聲,雙耳中噴出血來,幾個人的耳膜都被熊頂天的大吼聲震碎了。

    這些辦案好手極精明、級細致,精通大胤諸般法律條文,精通官府衙門之間往來的明規矩、潛規則,他們辦理各種案件,是頂尖的行家裏手。

    只是他們並非司寇台捕頭編製,精通案牘之事的他們,修為未免極弱。

    耳膜破碎,幾個辦案好手丟下手中紙筆,雙手下意識的捂住耳朵,張開嘴放聲痛呼,嘴裏已經吐出血來。

    熊頂天一聲大吼,不僅震碎了他們的耳膜,連他們的內臟都震傷了。

    小巷中,幾個司寇台的捕頭氣急敗壞的齊聲喝罵。

    高樓上,守宮監的弓弩手們拉開了弓弩,卻看著亂滾亂晃的人影不敢射擊。

    小巷兩側,禁軍們齊聲吶喊,長矛如林向前一挺,想要列隊衝擊,同樣被那些被撞飛的守宮監、司寇台的人擋住了去路。

    正檢視那些殺手屍體的司寇台仵作們齊聲怪叫,他們一個個丟下了手中工具,很有自知之明的抱頭往牆角一縮,更有人順勢往小巷兩側就地一滾。

    羅輕舟雙眼一凝,他腰間軟劍無聲無息出鞘,猶如一條靈蛇橫貫虛空。

    寒光一卷,將當面飛來的幾個守宮監、司寇台的人無聲接住,化解了他們身上沉重的力道,讓他們平安落地。

    劍光一亮,羅輕舟一步邁出,比幾個司寇台的捕頭快了不止一步,帶起一聲淩厲的破空聲撲向了暴起發難的熊頂天。

    百忙中,羅輕舟向幾個司寇台捕頭斜睨了一眼。

    見到他們的反應、出手都比自己慢了不止一籌,羅輕舟不由得微微一笑,心中頗為得意。

    看來,在鎬京城內,諸多衙門當中,守宮監的硬實力,還是要比其他衙門高出一截。

    心裏正嘚瑟中,羅輕舟身邊一道狂飆掠起,‘呼啦’一聲衝了出去。

    羅輕舟心頭猛震,駭然抬頭望去,只看到了那身穿重甲的魁梧背影。

    大吼聲中,重拳當頭砸落,身邊幾個人吐血倒地亂滾。

    盧仚將熊頂天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。

    熊頂天極其凶悍,但是他的身法、速度是硬傷,盧仚本想避讓一二,借身法閃避開,不和熊頂天硬碰硬。

    但是四周盡是各大衙門的人手,眾目睽睽之下,熊頂天是要襲殺盧仚,若是就這麼避讓開了,未免壞了自己的名頭,落一個‘貪生怕死’,又或者‘滑不留手’的‘弱雞名聲’。

    重拳襲來,盧仚大喝一聲,體內剛剛恢複小半的滄海勁元罡全力震蕩,雙手頓時蒙上了一層幽藍色的水光。

    一陣波濤轟鳴聲在小巷中響起,盧仚原地立正,雙掌連環轟出,同時放聲呵斥:“好,熊頂天,你想要殺人滅口,這正坐實了你的罪名!”

    氣急敗壞飛撲而來的熊頂天,聲勢頓時弱了三分,出手更變得慢了三分。

    盧仚雙掌順勢席卷而上,‘嘭嘭嘭’,連續十幾掌轟在了熊頂天的拳頭上。

    巨大的衝擊力襲來,盧仚悶哼一聲,雙掌和熊頂天的拳頭對撞一次,身體就劇烈的震蕩一次,然後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一步。

    十幾掌對撞,盧仚倒退了十幾步,雙掌劇痛,好似骨節都碎掉了,雙肘、雙肩的關節更是齊齊脫臼,遠近人等都聽到了盧仚骨節脫出時的‘哢嚓’脆響。

    羅輕舟百忙中讚歎:“果然是我守宮監的好漢子。”

    幾個司寇台的捕頭緊跟著羅輕舟飛撲而出,全速衝向了熊頂天。

    聽到羅輕舟的自吹自擂,一名面皮漆黑的捕頭低聲譏誚:“守宮監?好漢子?哈,這年頭好漢子就變得這麼便宜了?”

    羅輕舟大怒,衝鋒之時也不忘扭頭瞪了對方一眼。

    那黑皮捕頭也是毫不示弱的朝著羅輕舟狠狠一瞪。

    兩人齊齊冷哼一聲,不由得又同時加快了腳步,越發迅速的衝向了熊頂天。

    盧仚連退十幾步,好容易站穩身形,熊頂天重拳已經帶著破空聲當頭砸下。

    盧仚雙臂垂落,已經無力反抗,他長嘯一聲,就要施展身法避開熊頂天,一條魁梧的人影突兀的從他身後衝過,一拳正面轟向了熊頂天砸落的重拳。

    ‘咣’的一聲巨響。

    好似一道悶雷在小巷裏響起。

    熊頂天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慘嚎,他的右臂‘哢嚓嚓’寸寸碎裂,居然被這人一拳將他整條手臂打得猶如甘蔗一樣碎掉。

    眼看著熊頂天的手臂異樣的扭曲、抖動,他的皮肉一塊塊色撕裂開來,一塊塊白色的碎骨帶著血水,從撕裂的皮肉中飛出,猶如箭矢一樣帶著刺耳的嘯聲破體飛出老遠。

    熊頂天的慘嗥聲大作。

    那身穿重甲的魁梧身影向前邁了一步,任憑痛極的熊頂天左拳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上。

    ‘咣’!

    熊頂天的左臂被這人團身一撞,他的左臂就重蹈右臂覆轍,也被撞得一寸寸碎裂開來。

    隨之,這人蠻橫無比的撞進了熊頂天的懷裏,一個座山靠狠狠靠住了熊頂天的胸膛上。

    熊頂天的胸膛凹陷,肋骨發出爆豆子一樣的碎裂聲,他龐大的身軀向後倒飛,被撞得雙腳離地半尺多高,猶如輕靈的燕子一樣向後滑翔了十幾丈遠,一頭撞在了小巷那一端結陣的禁軍隊伍上。

    幾塊厚重的彩繪獸面紋犀牛皮包鋼重盾攔住了倒飛的熊頂天,就聽一陣巨響,手持重盾的禁軍將士被撞得向後連連後退,數十名牛高馬大的禁軍精銳被撞得滿地亂滾,熊頂天這才借著這一遮擋的力量停下了身體。

    一口老血噴出七八尺遠,熊頂天的面皮變得慘白一片,他直勾勾的盯著將自己重創的魁梧身影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翻了個白眼,軟塌塌的昏厥倒地。

    “一群廢物!”悍然出手,輕鬆一擊重創熊頂天的魁梧男子輕輕鬆鬆的拍了拍手掌,慢悠悠的說道:“真正一群廢物。”

    轉過身,魁梧男子朝著飛馳而來的羅輕舟和幾個捕頭指了指。

    “哦,諸位不要誤會,我不是特指諸位的哪一個,而是說,除了我禁軍兒郎,你們在場的所有人,什麼監,什麼台,什麼衙門,有一算一,全他-娘-的廢物。”

    搖搖頭,這生得身高八尺開外,形如熊羆,面如獬豸,氣焰囂張跋扈的青年仰天感慨:“國朝每年花費大把的薪俸,居然就養了你們這群廢物?”

    “哎,依我說,幹脆把你們全部趕走,讓你們滾回去吃老米飯去,把你們的薪俸節省下來,全部供養我禁軍,我禁軍兒郎起碼能增添數倍,嘖嘖。”

    巷子裏,守宮監、司寇台、風調坊令衙門,無論是監丁、捕快、衙役、武侯,還有在坊令衙門裏執勤的巡坊禦史等等,在場的所有非禁軍係統的人,無不面紅耳赤,一個個莫名生出了‘同仇敵愾’之心,目光不善的盯著這猖狂跋扈的男子。

    但是,沒人開口吱聲。

    其一,這男子的確,輕輕鬆鬆一人重創、壓服了熊頂天。

    其二,他是禁軍駐風調坊駐軍左將軍樂山,他姓‘樂’,本朝大將軍樂武的那個樂,也是當今樂太后的那個‘樂’。

    “沒話說了?”樂山‘咯咯’笑了幾聲,雙手抱胸,橫著膀子往回走了兩步。

    走過盧仚身邊,樂山突然伸手,用力的拍了一下盧仚的肩膀,伸手比了比自己和盧仚的身高,很是驚訝的發現,盧仚居然比他還要高了一寸多點。

    “好漢子,不錯,你這人品、模樣,進守宮監,有點可惜了,那都是一群見不得人,專門幹黑活的陰損混賬……進我禁軍怎樣?只要你進來,我先給你一個實權校尉的前程。”

    羅輕舟怒了。

   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:“樂將軍,盧仚是我守宮監的人。”

    樂山翻了個白眼,‘噗嗤’一聲開口了:“我剛才聽到他叫盧仚啊,他就是那個氣得白長空當街吐血的盧仚嘛,所以我才有興趣招攬他。”

    樂山向盧仚笑道:“好好考慮一下,啊?”

    羅輕舟的臉色越發陰鬱。

    盧仚朝著樂山笑了笑,沒吭聲。

    剛剛站在小巷口,熊頂天暴起發難的時候也沒用任何動靜的風調坊令水英,背著雙手,目光如寒泉,一眨不眨的盯著盧仚。

    就在這時,高空一聲清啼響起。

    一頭翼展超過兩丈的大白鶴撲騰著翅膀緩緩降落,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,身量頗為精瘦矮小的小太監從鶴背上跳了下來。

    喘著氣,小太監大聲叫嚷:“唉喲,你們這裏誰管事啊?得了,天子召見,趕緊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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